“没有。这次回来,我立刻就要离开的,时间上,赶不及了。”君云然淡淡道。
“啊……是吗?”望了他的手腕一眼,乐萍儿隐约感觉有点不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既然如此,只有等你回来,再让你六师父医治了。”
似是看出她的疑虑,君云然清浅一笑,安抚道:“萍儿,你不必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好嘛。”乐萍儿瞄了他一眼,闷闷地说,“那擂台的事情呢?离擂台的日子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到时,你怎么和耶律宗续交手?”
“我想和你谈的就是这个。”静默一下,君云然整理一下思绪,“七年前,耶律宗续以剑术、书法、七弦琴挑战中原各路高于,最终败于我手,七年之后,他想要雪耻,也必定挑这三样。我猜他必定在书法、七弦琴里先挑一样,探我底细,如若他胜,则继续一场文试,如果败了,则第二场比剑术,剩下一场文试,摆在最后。”
“可是,你怎么弹琴,怎么写字?还有武功,你现在内力尽失,怎么和他动手?”弹琴写字,一样耗的是指力和腕力,至于剑术,更需以内力相辅。他如今,恐怕连提剑都很困难,怎么可能胜过这耶律宗续?乐萍儿皱了皱眉,忽然从怀里模出龟肠剑,“不行,你不能去和他打什么擂台,大不了我偷偷跑去刺他一剑,也好叫他上不了擂台。”
“萍儿,你不要胡闹。”君云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以为耶律宗续那么好打发吗?她若是当真动手,只怕还没近身,就被人家的护卫亲随拦下来了。更何况,如今那西门墒恐怕也正紧随耶律宗续左右。
“难道你真的要和他打?”乐萍儿不以为然道。
“第一场文试,我一定可以胜他,所以第二场,一定是武试。你说得不错,如今我决计无法和他动手。”君云然抬头,灿如黑玉的眼停注乐萍儿面上,静静地道,“你愿不愿意替我动手?”
“当然愿意。”乐萍儿一喜,不假思索地道。
“为免惹人非议,你若替我动手,只能用一套剑术,而且,一招一式,必须遵照我的吩咐。也就是说,如果到时我些微闪失一下,你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耶律宗续剑下。”君云然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萍儿,你必须考虑清楚。”
“我相信你。”乐萍儿抬眼一笑,“我能用什么剑法?”
心头一暖,君云然抚了抚她的脑袋,“是我当年行走江湖时惯用的剑法——‘浮云九式’,我只有十天时间教你。这几式剑法深奥难懂,十日之内,你决计无法学好,到时擂台之上,我自会告诉你用何招式,如何对敌。”
“嗯,好。”乐萍儿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绝不会让你丢脸的。”
“好妹子。”清冷的眼浮现一丝笑意,君云然柔声赞道。
“我才不是你妹子!”僵住了笑容,挺了挺身子,乐萍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君云然微微一怔,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一声妹子,竟招来那么大反应。
乐萍儿鼓着腮帮子,不由觉得委屈。洛纭纭比她还大了两岁,见着君云然,都是恭恭敬敬叫君叔叔的,然而她却总是云然云然的叫,别说是君叔叔,即使是君大哥也不肯叫一声。她只有十五岁,年纪还小,却在第一眼看见君云然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可是无论她明示暗示多少回,他却总是淡淡的,从来不说喜欢她。这样一来,她不由隐隐害怕,就怕哪一天,他忽然对她说,一直只是把她当作妹子。
咬了咬唇,乐萍儿紧紧地盯着他,“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年纪小,所以你一直都只当我是妹子?”
“萍儿,你在说什么?”君云然不解地问。乐萍儿虽然有些淘气,却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怎么方才还好好的,一会儿就风云变色了?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人家?”眼睛里浮了一层水气,乐萍儿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自然是喜欢的。”君云然淡淡一笑。
“是哪种喜欢?”乐萍儿却锲而不舍地问下去,“是像喜欢妹妹这样的‘喜欢’,还是像我爹爹喜欢妈妈这样的‘喜欢’?”
君云然向来淡定的心里猛地泛起一阵波澜,好一会儿,他才微哑着嗓子道:“小丫头,说这样的话也不知羞……”
“那么你到底是哪种‘喜欢’嘛!”乐萍儿跺着脚叫道,她今天不问个清楚明白,是决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君云然白皙的脸上蓦地升起一片红霞,就连白玉般的耳垂都染上了旖旎粉色,然后他一咬牙柔声道:“萍儿,我想娶你为妻,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乐萍儿闻言顿时呆住了,明明想欢笑的表情却又在下一刻僵滞在脸上,“骗人!”豆大的泪水不可抑制地从她的眼里落出来,“云然在骗人!”
君云然不由愕然,“我……”
“云然是为了让我乖乖地帮你打赢擂台才这么说的,说要娶我……其实,云然根本不喜欢我!”晶莹剔透的泪水每一颗都像珍珠一样珍贵,却又是这样被人轻贱地抛弃在尘埃,“但我,就算云然你不说要娶我,我还是会乖乖帮你打赢擂台的;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会一直跟在你的身后,直到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怎么样都好,可是我不要云然骗人,因为,因为云然骗人的话,我这里会痛的!”乐萍儿捂着心口,“这样的云然就不再是原来的云然了,你明不明白?”
君云然看着她,就像第一次认识她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所以云然不用说要娶我,也不要骗我说已经喜欢我了,”乐萍儿料鲁地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我会一直一直跟在你的后面,直到你真的喜欢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君云然无奈地喟叹一声。乐萍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和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用凿子凿在了他的心里,“萍儿,你这个小傻瓜!”他伸出手去把那抽泣中的人儿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已经来不及了。”
“咦?”乐萍儿微张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他。
“因为,我心里已经真的喜欢你了呀。”君云然好笑地点点她的小俏鼻,“你想想,若是不喜欢,我会带你来翠竹园,会带你来拜见师父吗?”
闻言之下乐萍儿心头一阵舒坦,搂住君云然的脖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你不早说,害人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自己喜欢胡思乱想。”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君云然笑道。
“那你什么时候娶人家?”乐萍儿老大不客气地问。
“萍儿……”生平第一次被人问这样的问题,君云然不由一阵狼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嘛?!”乐萍儿摇着他的手,不满地问道。
望着她红润的小脸,君云然垂眼,沉思一下,“你喜欢什么时候?”
一直很喜欢她的,也许,对她是一种比喜欢更深沉许多的感情,从不期然的相遇,到后来的相识相知,他一直都处在被动的角色,似乎都是她在缠着他,赖着他。然而,他自己却知这丫头,已经深深地在他心里扎根。
微微张着小嘴,乐萍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那么轻易就把他给拐到手了?亏她还准备好了一大桶眼泪,准备长期奋战来着。
“萍儿,你怎么了?”见她怔在一边,君云然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