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魏明和张海潮是有备而来的,他们打算用长辈和股份的权威来赶她下台。
这是爸爸留下来的公司呀!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才一次的失误就要抹煞她全部的心血?
“三年前是因为孝仪在国外求学没办法回来,所以麻烦妳了,现在孝仪既然回来了——”魏明还是一副长辈的口吻。
“我很欢迎孝仪进来帮我,毕竟我们从小一起相处到大,相信可以合作愉快,但是真要他领导华祥……突然更换负责人,员工和外界也会感到不适应和怀疑吧!似乎不太妥当。”想了想,萧映雪回答。
“不会吧!”看萧映雪似乎想要拒绝,为了儿子的魏明也顾不得避嫌了,“我先和妳张伯伯商量过了,这个方法不错,孝仪对经营很有研究,华祥由他来带领只会更好而已。我们想由妳来协助孝仪,同时妳也有空可以谈谈恋爱,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还等着喝妳的喜酒呢!”
真要说起来,萧映雪小时候玩扮家家酒不一直都当魏孝仪的新娘吗?魏明是十分欢迎萧映雪当自己家媳妇的。
“大家都答应了吗?”咬咬牙,萧映雪问道。
张海潮和魏明两个人股份相加为百分之四十,恰好和她的一样多,赞成和反对票相同,决胜的,就在贾元生的最后百分之二十了。
“老贾,你的意思呢?”张海潮问着。
面对其它三个人六双眼的目光,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贾元生迟疑了许久,才缓慢地开口,“我想……我有个提议。就拿这半年的亏损来教映雪下台,对她太不公平。这三年在公司里,我很清楚她到底有多努力,公司亏损不单单是她的问题,整个大环境也有影响。
“但孝仪这个孩子也很优秀,我相信他一定很有能力。就再给映雪一次机会吧!这半年看她怎么表现,如果可以让公司转亏为盈,那么,就还是让映雪当负责人,否则我们就让孝仪来试试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为萧映雪谋到了个缓刑,但也不打算得罪其它人。
眼看贾元生并不打算替自己说话,魏明和张海潮两人又在一旁商量了许久,似乎也决定不急着撕破脸。
“那么,下半年就还是让映雪试试吧!映雪,妳要加油呀!”魏明末了宣布了他们商量的结果,是答应了贾元生的提议了。
“我明白了,我也很希望孝仪能来帮助我。”不必你假好心!心里这么想着,萧映雪还是客气地回答。
最后半年。
她的命运就看这最后半年了。
蓝色巴比伦
今天晚上越海鹏的生意特别清淡,没有常客事先预约,上工了两个小时也没有人指名。
他的价码一向不低,又会挑客人,一般初来这里的客人是不会找他的,而且一两天生意清淡也威胁不了他头牌的地位,因此海鹏乐得一个人躺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看小凯帮他买来的股票杂志。
“海鸠,有人指名喔!”将近九点,黄经理进来叫人了。
“谁啊……”从跨页的杂志照片中抬起头,越海鹏有点意兴阑珊。
“华祥的萧老板。”
是她?萧映雪?
“她怎么会来?”
她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越海鹏又想起了那天早上她坐在街角的狼狈样子。
“她一进来就指名要找你。奇怪,她上次带客人来应酬时,我帮她点的人是小凯呀,为什么你会……喂!你别跑那么快,等一下啊!”
黄经理也百思不得其解,在一旁喃喃自语着,但话还没说完,就见越海鹏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跳起往外快步走去了,连拦也拦不住。
她简直比那天淋了雨还要惨!
数天前的早晨,她狼狈得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狈,而现在的她虽然身上没有湿,却像是刚从绝望的湖水里被捞起来似的,整个人上下充满了沮丧与失意。
匆匆忙忙梳过的乱发,没扣上第一个扣子的衬衫,塌一边的西装外套、掉了妆的脸,再加上空洞木然的眼……这样的萧映雪独自坐在小包厢里,默默喝着柠檬汁,孤独无助的样子像是随便一阵轻风吹过来就会倒了似的。
依她这种落魄的样子,要不是从前来光顾过这里,大概大门口负责开门的小弟就会先将她挡在门外了吧!
“真是稀客,没想到萧老板会一个人大驾光临。”越海鹏朗声招呼着。
他还没忘了她对牛郎那种不屑的观感,虽然有些担心她的状况,但语气中还是忍不住带些讽刺。
萧映雪瞄了他一眼,苍白的唇动了动,但听不出在说些什么。
“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服务吗?”语气软了下来。
她又出了什么事吗?看样子比一个星期前还要严重呀!
“我……今天想买你的……全……全钟。”好半天,才听到这样细小如蚊鸣又断断续续的声音。
“妳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这句话,越海鹏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抓着她的肩问着,“是不是谁欺负妳了?啊?妳说呀!”
一向最厌恶牛郎的人居然会想要主动买全钟?她到底知不知道其它女人买全钟都在做些什么呀?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买全钟不行呀?还是,你已经有人预约了?”耸耸肩,目光没有直视越海鹏,她做出了个薄弱到一眼就可以被人看穿的逞强表情。
“不,小弟今天生意正清淡着呢!不知萧小姐需要小弟提供什么样的服务?”看她这样,越海鹏也不逼她,只顺着口气打哈哈。
“没什么,我不过是想问问那天早上……”说到这里,萧映雪的口气顿了顿,似乎想到那天早上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那天早上之后,那只小狈怎么样了?”
“没想到为了问只狗,萧小姐可以包下全钟呀?”知道这是萧映雪胡乱搪塞的理由,越海鹏挖苦她,“这种事出个小小的访台费就可以轻易解决吧!”
心情低落,萧映雪也没了和他唇枪舌战的兴致,叹了口气,她索性来个相应不理。
“到底是怎么了?又有人欺负妳了吗?”不忍心再逗她,越海鹏也收起笑脸。
分明有事,她为什么不说呢?
经过那个早晨,他觉得自己和萧映雪之间似乎有着和一般生意上往来顾客不同的情谊。
他一向讨厌这种在商场上打混的女子,但她却是第一个进他房里的“女人”;而总是厌恶牛郎的她也愿意来找他,不是吗?除了生意上的交情,他们之间应该有些不同、有些特殊的。
那样的不同是什么?特殊在哪里?越海鹏一时没有办法组织起来。
“没有……一点事也没有……”一口气将果汁喝完。
要她说什么呢?说自己就快被人从董事长的位子上拉下来了吗?
“喝点果汁,擦擦泪吧!”将柠檬汁再加满,越海鹏抽了张面纸给她。
“好酸……”大大地又喝了一口柠檬汁,萧映雪喃喃地说,眼泪顺势就流了出来。
“抱歉、抱歉,要不我唤人来替妳换杯甜一点的。”擦了她眼角的泪,越海鹏也不急于戳破。
没事?她想骗谁?
她自己大概没发现,她的泪滴早就在眼角摇摇欲坠了吧!哪是一杯柠檬汁就可以酸得哭出来的。
“不了,酸一点也好……狗狗呢?”又喝了一口果汁,萧映雪想起她原先的问题——那只和她一起被他捡到的小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