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拨打这部手机,找一个倾诉心事的对象。”侍者拿起托盘里的手机,轻轻搁在桌面,“端着咖啡杯叹气,让咖啡冷掉,您看起来太寂寞了。”
寂寞……
下雨天,是不该来喝咖啡的……
放下冷却的那杯咖啡,她的目光凝在了那部手机上,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拿起手机,闭着眼深吸气,然后,拇指一下一下地按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听着“嘟嘟”声响起,她屏息等待,等待那个人接听这通电话。
三十秒……六十秒……
丙然,他是不会再接她的电话了。
手机从耳边一点点挪开,她准备放弃,突然,“嘟嘟”的声音静止,手机彼端传来奇怪的响声,像是风扇空转的嗡嗡声,又像是干扰信号的次声波,那种常人听不见的频率,有着强烈的电磁辐射干扰,很快地使人感觉到恐惧、紧张和不安!
脑部神经突然绷紧,她擎着手机,屏息聆听——手机扬声孔里“吱滋、嘶滋”的奇怪声波中,突然响起一个捂得很沉闷的声音:……你……来了……
扬声孔里传来的声音被严重干扰和扭曲了,如同黑暗深渊里发出的申吟声,阴沉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想挂断这通电话,手指却僵硬地握着手机,按不下“挂断”的指示键。
“……喂?”
吧扰的信号突然消失,那种奇怪的声音似乎只是她的错觉,手机彼端传来的语声变得清晰,那分明是……
“司棋?”唤着这个名字时,心弦绷得很紧,她屏息等待着手机那头的回应。
听出是她的声音,手机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答:“……嗯。”
“你……最近好吗?”喉咙发干,拨了这通电话,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她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问候。
“……嗯。”对方似乎也在欲言又止。
只一个“嗯”的鼻音,让她紧绷的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与他再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似乎再也找不到话题,尴尬的气氛中,听觉神经变得异常纤细和敏感,通过扬声孔感知着对方的气息,呼吸中哪怕有一丝的紊乱,都牵扯着彼此绷紧的神经。
无言的沉默中,雨点打在窗上的微响都放大到了极致。
“……下雨了?”手机彼端的他再度开口,依旧细心体贴,“你在咖啡店里吗?等一下,我给你送伞。”
深情呵护的口吻,让她心底潮湿起来,贴在手机边的嘴唇翕张,声音细微地颤抖:“不……不用了……”
手机彼端又沉默了片刻,传来自嘲似的轻笑,“抱歉,我又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
不该打这通电话的,她闭着眼,深吸气,“对不起,打扰了。”发冷的指尖,停滞在手机“挂断”的指示键上,只要轻轻一按,就可以切断彼此的联系,可是……可是……好想再多听一会他的声音……
“洁……”熟悉的呼唤萦绕耳畔,她的呼吸突然紧窒,听到他轻笑着说:“明天开画展的时候,我想卖了那张画……”
“那张画?!”他不要它了?曾经是那么珍贵的东西……“等等!”她急喊,在他把话说完之前,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是你画得最好的那张海景对吗?”不是,一定不是她所想的那张画!
“不,”他用温柔依旧的声音说,“是我为你画的那张《咖啡伴侣》。”
仿佛有榔头重重地砸来,耳内嗡嗡作响,手机从她的掌心里滑落,啪嗒,摔在了地上……
第3章(1)
丁冬——
电梯门滑开,舒洁拎着坤包,快步走了出来,在走廊两侧的壁灯照明下,她很快地找到白天入住的901房间,站到门外毫不犹豫地按响门铃时,却发现房门虚掩着,推门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
“罗凯!”
他不在客房吗?这么晚了,会去哪里呢?
房间四面都遮拉上了窗帘,她按了按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奇怪的是,天花板上的吊灯没有亮。
模索着进了房,她突然感觉很冷,没有开空调,房间里的温度却很低,窗帘被风吹起,房门“砰”地关上了。站在黑暗的空间里,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房间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强烈。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双人床的斜对面,那里有两张单人沙发椅,中间搁置着一个圆形的小茶桌,茶几左边的沙发椅上,笼着大片阴影,感觉不到人的气息,是不是……行李箱搁在椅子上了?
疑惑地盯着那张沙发椅,她步步靠近。
听到脚步声,沙发椅上的阴影似乎挪动了一下,她莫名地紧张起来,“谁?”
啪嗒!
壁灯被打开了,罗凯就坐在那张沙发椅上,面无表情地坐着,默不作声地盯着她,那一瞬,她突然发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你……还没睡?”
“我在等你。”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木然坐着的人终于有了表情,声音依旧尔雅柔和,“等你回来。”
“没有人陪你吗?”心头微讶,她却依旧冷着脸,漫不经心地看看那张双人床,上面的被褥叠得平整,的确没有被人躺过。
“今晚是咱们新婚的第一夜。”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的他向她伸出手。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舒洁也明白他的意思,心理上做过充足的准备,她回应了他邀请的手势,先月兑去了被雨淋湿的外衣,又解了内衣的几粒纽扣,上前几步,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摊开的掌心,“办完事,再给我准备一份礼物吧。”
“新婚礼物?”轻轻一拉,拥她入怀,那一瞬,他只感觉到冰块般的硬度与凉气,果然,她的潜意识在抗拒与排斥这样的碰触,“你想要什么?”
“按照这个地址,在拍卖会上帮我竞价拍下一幅画。”把捏在手心里的名片递给他,坐到他怀里的她,以例行公事的态度,淡然说:“画的名字是……”
“嘘!”接到手的名片,贴到她的唇上,罗凯盯着她,眼神有些变,“去洗个澡吧。”他站了起来,推开她,独自往小房间里走。
“罗凯!”
异常急切的喊声,使得他的脚步微微停顿,转过身来,默然盯着她。
“不想给新婚妻子一份礼物吗?”她的面颊异常潮红起来,心中有某种迫切的,促使她走到他面前,泛冷的手指开始颤抖着,解开一粒粒纽扣,内衣的吊带滑落下来,朦胧的壁灯照着冰肌、珠圆玉润的胴体。
“你、你……”喉咙有些发干,他皱眉移开了视线,“你在做什么?”
“把那张画买下来,你能做到的。”丢回来的那张名片、与她微颤的手指,一同落回他的掌心。
接过画展拍卖会负责人的名片,揉碎在掌心,他猝然扣住她的肩膀,手指如铁钳般扣得肩胛骨疼痛欲裂,她却闭上眼仰起了脸。
半果着身子的她,犹如冰冷的蜡像,杵在他面前。
美色诱惑下,罗家这个浪荡子就会对她百依百顺。她很有自信。
“舒小姐……”
耳边有低低的笑声,讶然睁开眼时,她恰巧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你的身材不错!”他笑着,猝然用力推开她,看着她狼狈地跌倒在地毯上,他迈开优雅的步态,走过她身边,抛下一句:“买卖人做交易?你该去我的办公室里占个位置!”
“罗……”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小房间里走,跌坐在地毯上的她惊疑交加,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