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嘶!”被她撞倒的男人揉着腰站了起来,冲口就骂:“你走路不长眼啊?赶着投胎啊?”抬头狠狠地冲着撞到他的女人一瞪眼,这一眼扫去,眼睛突然直了,“咦?是个小美人呀!”气恼的表情一变,换做一脸猥琐的笑,男子带着令人作呕的表情,轻佻地伸手往她脸上模。
她一惊,慌乱地闪避中,下意识地喊:“小表——小表——”隔了这片树林荷塘,文轩就在不远处,她却呼唤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玄远。惊恐之余,脑海中竟浮现了紫眸少年街头惩恶时英武矫健的身姿。霎时间,一股暖流淌过心头,惧意少了几分,似乎脑海中的人影就在她身旁,无形中带给了她某种力量,闪避退缩的脚步微顿,猝然一个漂亮的旋踢,脚后跟重重踢在意图不轨的男子颈侧,脖子一歪,猥琐男子软软倒地,昏厥。
潇洒利落地甩一甩长发,她竟学了那小表的样,冲狗熊样趴跌在地上的男人比了比中指,“孬种!蹩脚!猪头三!”骂完,感觉很是痛快,于是月兑下断了鞋跟的高跟鞋,往肩后一甩,一拐一拐地走出树林后,才皱着眉头“嘶嘶”地倒抽凉气,当一回侠女,后果挺严重——脚脖子崴了!
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座凉亭里,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呀!那小表居然躲在一处灌木丛后面,举着数码相机正在悄悄拍摄时髦女郎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但,看到他时,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想跑过去,把刚才历险的一番情景说给他听,然后……牵牵他的手,把残留在手心里的湿漉漉的冷汗传到他的手心中,或许可以借此换来他暖暖的关切。想着想着,心头微动,于是一拐一拐地靠近灌木丛,凑到他身边,她轻轻唤了声:“玄仔!”
蹲伏在灌木丛中的玄远被突然靠近的她吓到了,双手一抖,手里的数码相机“砰”地掉在地上,急忙捡起后,却发现相机快门似乎卡住了,怎样也按不下去。眼睁睁看着追踪的目标渐渐消失不见,他急坏了地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一面朝目标消失的方位继续追踪,一面冲她丢来一句:“别跟着我!哪儿凉快你哪儿待着去!”
这臭小表,什么语气!居然冲她颐指气使?!
“Shit!”连着几件倒霉事撞上身来,还遭一个小表颐指气使,她的气是不打一处来,别跟来是吧?好!她走就是!
脚腕子上的锐痛激上心头,她赌气似的往景点外走,没走几步,猝然,斜刺里冲出两个戴墨镜的西装男子,一左一右拽住了她的胳膊,挟持她往停车场的草坪那边走。
突发的状况令她心慌地挣扎,刚喊了一声:“救命——”就被挟持她的两个男子捂住了嘴,强行拖带到草坪那头。
停车场的草坪上,正停着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豪华轿车,车前站着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一脸严肃的表情,沉沉的目光迎着被强行押来的她。
这个中年男子难以抑止怒火地沉声说道:“在外面疯够了没有?真是不像话!跋紧跟我回家去!”
叶翌娉突然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了看中年男子,然后,看向他身后所站的一道身影,目光一凝,突然感觉天空中似乎划过了一道霹雳,乌云压顶!
中年男子的身后,西装革履的文轩默然地站着,以一种深沉的目光紧盯着她,犹如盯住了一只逮回笼中的猎物!
第7章(1)
吱——
刹车声响起。
市郊别墅区一栋白色小洋房前,一辆加长型凯迪拉克豪华轿车稳稳停在铁艺门外,车上下来两名西装革履、手拎公文包、律师派头十足的男子。体态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当先一步,打开铁艺门,随后下车的那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连拖带拽地拉出一名模样看似娇柔妩媚的年轻女孩,跟紧了中年男子的脚步,鱼贯进入小洋房后,铁艺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小洋房里,一阵怒斥伴随着劝慰声过后,惊喜的呼唤与低低的抽噎声夹杂在一起,纷乱的脚步在玄关荡了片刻,终于,一切恢复了平静,小花园里,连狗儿也趴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打盹。
中午时分,阳光暖洋洋的,洋房花园里的丁香气息在静谧的空气中漂浮。隔着窗子,房间里的气氛却异常僵凝甚至阴沉!
洋房一楼客厅,落地窗的鹅绒窗帘遮挡了阳光,客厅里的光线有些阴沉,古董家具的气味浓浓散发在每个角落,墙上的古董挂钟摇摆着古老的声音,却越发显得厅中气氛沉闷。
一组红木沙发上,左右两端各坐一人,居客座一端的正是文轩,他持了一盏茶茗,低头吹着茶汤上蒸腾的热气,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瞄向对面那张木沙发上坐着的人,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取一些些端倪。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这一家子的主人——那位拥有三家律师事务所、家底颇为殷实、也颇具社会地位的卢大律师!看这间客厅的家具摆设,就不难体察到,作为一家之主的卢大律师确实是个脑筋不太开窍的老古板!此时此刻,这个体态微微发福、表情十分严肃的中年男子正一言不发地盯着中间那张三人座的木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一个低着头,一个则毫无惧意地抬头打量着他。低头的那个是上了岁数的老太太,两鬓苍苍,坐在那里半搂半抱着自个的孙女,一只手不停地抚摩小孙女的长发,不停地在孙女耳边劝慰着,满是慈祥溺爱的表情;抬头打量着他的那个女孩妩媚的眼睛里比平时多了几分冷静的探究,不像往日那样一见他就乖巧柔顺地低着头轻声唤“父亲”。此刻的她竟以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在打量着他,似乎突然之间已认不得他这个当爹的了,但,那样的容貌体态,自然是他的那个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跑到外面足足五天都没有回家的女儿!迎上自个女儿研究什么似的趣味十足的目光,他终于怒不可遏,咆哮:“不像话!太不像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还知不知道有这个家?”
“阿贤,干吗那么凶?别吓坏了我的乖囡!”白发老太赶忙搂紧了孙女,手轻拍几下,当这小孙女是瓷做的女圭女圭,心疼得很!
“妈!”卢奉贤当着老母亲的面,硬生生憋了一小半的火气,却依旧非常恼火地指着女儿责问:“你看看你把她宠成什么样了?医院里擅自出走好几天,还跟个不三不四的小痞子住在一起,整天就知道在大街上嬉戏玩耍,再这样疯下去,还收得回心吗?”
“你派人跟踪我?”叶翌娉心中微讶,不过,她总算是明白了千黛那种百依百顺的娇柔性子是怎样养出来的,瞧瞧这一家子三口人,当女乃女乃的对孙女是过分溺爱,当父亲的对女儿又是家教甚严,还真是两个极端,怪不得养出这么一个娇柔怯懦得过分依赖顺从他人的千黛!
砰!
卢奉贤因了女儿这般无礼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般恼了起来,撒气似的往木沙发扶手上猛力一拍,怒斥:“还用得着我派人去跟踪吗?街上那么多熟人的眼睛全都看着,事务所里头一碰面,好几个同事就来问我‘老卢啊,你女儿怎么跑大街上跳起舞来了?还当街卖艺乞讨呢!是不是你们家出了什么大事’,听听,这还像话吗?我的脸可都被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