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父亲说过。”
“或许这就是你们被袭击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袭击我们之后,绑架了丹尼斯?”雅菱的双眼睁得好大。
“或者是,或者不是。”
宁采辰卖关子的表情真让人心急。
我沉不住气地问:“那……给我们看这份报纸的重点是什么?”
他并没看着我,而是注视着雅菱。“重点是我们或许能找到丹尼斯,不过,得先和狄扬先生的委托人联络。”
雅菱的眼睛发出光彩,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之后我们便没再为这件事多作交谈,没多久医护人员进来病房执行例行的工作,我和宁采辰只好向雅菱告别。这一次她是很高兴地看着我们离开,而不是依依不舍地希望我们能多留一会儿。
我当然知道原因,但仍有些担心。
所以一出医院大门,我便满怀疑惑地对身旁的宁采辰说:“你明知道雅菱的父亲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找丹尼斯?”
“现在肯听我说话了?”他露出微笑看着我。
“别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刚才看见雅菱的笑容了吗?”宁采辰叹了口气:“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现在雅菱的父亲不会再反对了,如果能够与詹姆斯·狄扬结亲家,天底下没有人会反对的。更何况在雅菱双腿无法行走的情况之下,如果丹尼斯能及时出现,对雅菱来说不是个强心剂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有疑问。
“万一丹尼斯已经……我实在不愿说出这个死字,也不愿这样想,但若非如此,这段时间他不会无声无息地消失。那些人若真是抓了他想勒索他的父亲,早就该行动了,不用等到他父亲登广告寻人。而且就算找到了丹尼斯,如果他知道雅菱现在的情形而避不见面,对雅菱来说,不是更严重的伤害吗?”我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堆心中的疑虑。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只要有希望就得尝试。距雅菱第二次开刀的时间不远了,等手术一结束,就无法再隐瞒她,你可以想像当雅菱知道自己真实情况之后,会有多激烈的反应。”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也衷心的期望丹尼斯能真的出现,而他们又能重聚,只是……不晓得这样的机率有多大呢?
“我没办法送你回仙圣美,我得先到狄扬先生委托人的住处拜访。”
第7章(2)
宁采辰的客气反而使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自己回去的,你不用担心。”
“其实最让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这样突然出现,实在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却也带给我很大的信心,你愿意见我就表示并不排斥我,对吗?”
“现在不要谈论这个问题,可以吗?”
“为什么你要一直避开呢?是因为乔治吗?或者……是因为你……还爱他?”
为什么一定要再提起乔治呢?
我那原本还算平和的心又开始激动,情绪变得烦躁不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焦躁,或许是因为他提起了乔治,其实我根本已经不将他放在心上了,但我并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我爱谁是我的事,不要再逼问我任何问题。至少我暂时不会有答案的,算我求求你……”
我以为宁采辰还会多费唇舌缠着我,但没想到他却意外的冷静、沉默。
足足沉默了两分钟之后,他才开口说:“我明白了。”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奇怪的是,原本一直很怕他逼问的我,紧绷的心情在一瞬间完全瓦解,我注视着他的背影,焦虑的情绪突然变得不舍,好像宁采辰这一去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似的,眼泪不自主的又湿润了眼眶,我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爱哭呢!
我呆站在原地,直到一辆汽车对我鸣喇叭时,才意识到我正站在停车场的路口中央。我难为情地抹去泪水,然后加快脚步,沿着红砖道走去。想忘掉刚才与宁采辰分离时的不舍心情,我把手放进口袋,装作优闲的模样,一个人在医院旁的巷子闲晃。
骑楼两旁都是跑单帮的小贩,贩卖的东西从流行服饰、首饰到怀旧的古物都有,但我却丝毫没有购买的情绪,甚至连停下脚步看一下的念头都没有。过去对这些东西最有兴趣的我,现在却没了心思。
正当我觉得无趣,想过马路走回刚才的小巷时,无意间瞄到前方停靠的计程车里走出的一男一女。
那个女人的背影让我觉得眼熟,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盯着她,然而当她搂着身旁男人的手臂,抬起头对身旁的男人笑着时,我看见了她的脸。
阿曼达!?真的是作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而且身旁还跟着一个头顶微秃、广腰、稍胖的中年男子。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一家装潢得如皇宫的珠宝店,柜台服务人员从玻璃柜中取出一条珍珠项链交给那名男子,那名男子接过后便将它戴在阿曼达颈上,阿曼达笑得如盛开的玫瑰。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曼达将那条项链取下放进袋子里,然后随着中年男子上楼去。
早知道她是这种女人,还敢说她没动方家的一分一毫,爸爸名下的财产一定早就被她移转了,我竟然还相信她说父亲已破产的事。
太过分了!我和父亲根本就是被她玩弄的棋子,父亲因此丧失了生命,而我却失去了一切,这一切都是阿曼达造成的。我恨她!
***
两天后,我在仙圣美的会客室见到了阿曼达,她是专程来找我的。
“好久不见,我很关心你的近况,所以不请自来。”
真虚伪!原本想立刻踏出会客室的我,却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并没离开。但直接面对她,实在令人作呕,所以虽然是站在阿曼达的面前,但我的目光却放在窗外的大树上。
“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我仍然不正视她。
“旖玢,你还在为你父亲的事怪我吗?”
“我不应该怪你吗?”我反问。
阿曼达叹了口气,“唉!都是老天捉弄人!我能理解你不能原谅我的原因。”
“别把责任老是往命运上推,我不相信你那一套。”
“旖玢,我是真心爱你父亲的。我承认刚开始时,的确很怕你极力反对我与你父亲的婚事,所以要他不要事前告诉你,关于这点请原谅我,请你谅解我是因为爱你父亲才会这么做。我想嫁给他,不愿从他口中听见『不』字,所以一开始我对你很防备,但认识你之后,我发现自己也很喜欢你……”
“可不可以别再说了!”我实在很厌烦她又将过去的事从头再说一次。
“不行,我一定要对你解释清楚,我不断地从义大利写信给你,而你总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可是我仍不死心,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谅解。”
“别奢望我会谅解你。”我转过身背对她。
真的很难对她说不。阿曼达实在太会演戏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诚恳,而且不时闪烁着微微的泪光,要不是那天我亲眼看到她和那个男子走进珠宝店,否则我一定会被她说服的。
“旖玢,求求你……”
我变得很不耐烦,“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好了!”
“我儿子接受我了,他答应要与我住在一起。所以我决定要在台湾定居,房子也已经找好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希望你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就知道她一定别有用心。
我转过身,对她摇头冷笑。“是不是你又发现我父亲还有什么财产放在我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