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是她,真的是千年前的那个她!一样的脸旁,一样的眼神,一样的、令他魂萦梦牵的可人儿啊……
语吟,你可曾记得千年以前还有一个我,默默的保持在你一个转身的距离,守候着你?
思至此,他心如绞痛的弯腰蹲地。
千年不遇的众神大会,听说是为商讨冥界告急之事的具体化解方法而在天庭召开。自从冥界之劫的传言传开之后,冥界的上上下下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魂不守摄。
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燕语吟怎么可能放过。
就在众鬼差都精神恍惚之时,她悄悄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而后拼了命似的狂奔。她也不知道自己所奔跑的方向对不对,只知道无休止的奔跑是她唯一的出路。她只有前行,不能后退,也不能停止。
她听说有条路可以通往地狱的出口,但是惊险无比。因为有上古灵蛇守护,因此被列为禁地。所有冥界之人都不可擅自入内。违者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消息无误,应该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跑就是了。不论有多少凶险等着她,只要有一丝的生机,她也不能放弃。再可怕的凶险,也比不过千年以来,她在地狱里所受的非人的酷刑。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天,摔了多少跟头,死里逃生了多少回,她的眼睛开始酸痛,渐渐地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就在她以为自己的逃亡计划将以失败告终的时候,她看到了光芒。千年未见的久违了的光芒。
在阳间的人,可能永远都不曾想到,明亮的阳光对一个鬼魂来讲是多么重要。燕语吟看着不远处的光芒,内心百感交集。曾经,她不知道,能够活着其实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就是身为人的最大的幸福。可是活着的时候,我们往往在悔恨和抱怨中虚度了大部分的光阴。只有等到死了之后,我们才会发现,活着多好。
在死者的眼看来,世间一切皆美好,皆可留恋。
在经过了千年的苦刑,终于,她要和这个地狱说再见了。
眼看着前方就是阿鼻地狱的出口了,她的身体忽然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整个头就好像是要裂开来一般,浑身上下犹如针刺般的疼痛。她极力忽视这种类似万箭穿心的痛,加紧步伐飞快的朝出口处飞奔而去,不料,一股力道却将她拉了回来。
由于始料未及,燕语言吟重心不稳一把摔在不明物体上。等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看到的是一个眉青目秀的男人。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清秀的男人,连邻家小女孩都自叹不如。肤白若雪,明眸皓齿。他不似有些男子拥有如女人般动人的容颜,也不能用“漂亮”这类词语来形容。他整张脸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名男子,但是就是出奇地清秀。燕语吟阅男人无数,但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耐看的男人。
不知为何,他一出现,原先的刺痛神奇地瞬间消失无踪了,但是她忽然感到心口窒息般的疼痛。
“你是谁?你是来抓我的吗?”燕语吟捂着微微泛疼的胸口,防备地问道。
男人明显一怔,看了她很久竟一时无语。在一阵紧张的沉默之后,男人仰天大笑。
是啊!是该不记得了吧!都一千年了,一千年的光阴,如何能够让她记得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子?或许,她本就不曾将他刻进她的过往里。
思及此,他的眼角似有晶莹的液体一闪而过。
第1章(2)
燕语吟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个男子,她就觉得似曾相识。他们曾经认识吗?为什么她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出任何阴曹地府的阴冷气息?反而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像人间?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菊花香。记忆中,她的家乡,那条清溪旁,也总是会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菊花香扑鼻而来。可是每当她要寻其根源时,却总是无功而返。那种菊花香很奇特,她闻遍了所有的菊花都没有找到一种是散发出这种香味的。所以她只能说,那种香味类似菊花香。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懂,为什么当年在她的周围,总是会围绕着那种淡淡的菊花香。
眼前的男子,身上也有菊花香。但事隔多年,她已分不清这种香味和当年她闻到的菊花香有多少差别了。
但是有一件事她知道,那就是他是冥界的人,他不让她离开冥界。
“你要抓我回去吗?”燕语吟抬头问道。如果他一定要抓她回那个鬼地方,那她只有拼死一战了。即使死,她也绝不会再回去那个待了千年的地狱了。
男人闻言回神,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她说:“你以为你能从阿鼻地狱逃走?你当众天神佛都是假的吗?就算让你成功逃出地狱,上至天兵下至鬼差都会把你活捉了回来。到时候,你便再无出头之日,还可能会遭灰飞烟灭的极刑。”
“这你别管,前面就是地狱出口,我只要能顺利从这个地狱出去,我自有存活的办法。”燕语吟站起身来,倔强的看着眼前不知从何而来的奇怪男子。
“那是海市蜃楼。”他一言戳破她的美梦。
“什么?”燕语吟回过头往出口的方向看去,身体忽然僵直不动,愣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
“看见了吗?”男人将她拉离原先站的地方告诫道,“这条路之所以没有任何鬼差看护,就是因为这里是灵蛇的领地。上古灵蛇,凶残无比,就连鬼差天兵都惧怕不已。一旦谁从此地步入灵蛇结界,所受的苦痛绝对要比任何地狱中的极刑要来的凶猛的多。要不是我刚才把你拉回来,你再往前一步就葬身灵蛇月复中了。”
燕语吟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蛇身,冷不防打了个寒颤。这么巨大的蛇身盘旋眼前,恐怕任何试图逃走的鬼魂都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吧。
但是很奇怪,看到巨蛇,她除了害怕以外,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奇特感觉,似乎和某个久远的过去相连,又与某个遥远的未来息息相关。这种感觉太复杂,她一深思便浑身巨痛,痛得她抽搐不已。
“它不会攻击我们吗?”她极力克制着巨痛问道。看着它近在咫尺的身子,她好想拔腿就跑,但是强烈的疼痛使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看到前面那块牌子了吗?”男人似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指着蛇身前半寸处的一方石碑。上书“灵蛇结界,擅闯者死”八个大字,“只要没有跨过那块石碑,就还没有出阿鼻地狱,也没有入灵蛇结界,灵蛇只对闯入结界的众生进行攻击,所以你可以放心。”
“原来如此。”燕语吟忽然发现她的身体一旦靠近这个男人,疼痛就会减轻许多。可能是太害怕才会这样的吧。她向他弯了弯嘴角,表示微笑,“谢谢你!”
闻言,男人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停留远方,反翦着双手说:“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可是,我劝你还是自己回头比较好。要想从地狱月兑逃,你的生机绝对是零。”
燕语吟长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并非一定要逃出冥界,我只是想找一个人,找到他,我或许就会有一线生机。至少我可以不必每天都承受挖心之痛,可以不用每天周而复始地忍受酷刑。”
听到她亲口用颤抖的声音说自己承受的酷刑,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心开始泛疼。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