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想到方才三姑丈与小泵姑的话意,再归纳先前种种的不解:巧语以少人使用的勾勾手指承诺、包扎伤口的方式与小鱼妹妹一样、日前自己说出小鱼妹妹是襄家女儿时,忽然抱住自己。
还有自己曾感到他的胸、足、腿与男子不同,怎么看都容易将他“误认”为女子。
是“她”吗?这是最终归结出现于花颜脑中的结论,为此,他感到心情飞扬愉悦。要怎么样才能确认此事呢?两脚不待他多想,往前踏去。
“巧语,在想些什么?”花颜努力忍住想紧抱她的冲动。
“没什么。”襄巧雨很有技巧地拭去脸上的泪痕。“明天大哥就要进闱场科考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让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了。”轻轻地,他以手背为她拂去残余的泪。噢!她真的好爱哭。
他的动作让她感到惊讶,他眼底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情感,他听儿自己适才的呢喃轻语吗?他知道了?但时间不容许她有细思的空档。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请你跟我去,后天再来接我。”花颜说出让襄巧雨分心的话。
“好哇!”想到要分离两日,襄巧雨的心中有一丝不舍,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天,但就是感到难过。在她心里,已习惯与他朝夕相处,很难调适过来身边没有他的感觉。
“等我回来时,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两天后,在众人的期许中,花颜入了闱场,送他前来的襄巧雨依依不舍地紧盯着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告诉他,可就是说不出来。
或许时机未到吧!只有等待……
***
“巧语,你已经准备好要去接颜儿了吗?”花若娆对正巧在庭院回廊遇见的襄巧雨问。
“嗯!小泵姑。”每次见到花若娆,她的心中总会有两股完全对立的情绪在拉扯。
她非常想亲近她,因为她曾与爹共事过,而且为人正直,明白爹的冤情,可是又害怕靠她太近,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要教她看穿了。
“颜儿是个难得的好青年,身为他的姑姑,我希望他能得到他心目中的好对象,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最好的归宿。在你面前的路途是很辛苦的,但愿你要好好坚持下去,如果你想达成你的目标。”花若娆给了她一朵如花微笑,其中含着对她身世的不舍。
“小泵姑!”襄巧雨心悸了一下,难不成她已看出来了?是何时的事?她会对众人揭穿吗?
“不要担心那些事,我和姑丈会给你最大的协助。”执起她的手,花若娆紧紧一握,将自己的支持传递给她。
“谢谢小泵姑。”心照不宣吧!也许自己该尽早找机会投身前线,离开花府,以免未平冤却凭添事端。
版别花若娆的襄巧雨,不久后来到闱场外候着花颜,她坐在一旁树下的大石上,低头不知想些什么,当花颜来到她的身后时犹未察觉。
陡然,她眼前一黑,被人用掌心蒙住双眼,她吓了一大跳,但随即闻到背后来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一颗心平稳了下来。
“大哥,你想我吗?”说完的同时,她的脸颊开始发烫。
靶受到她的脸颊温度不断上升,花颜放开了手,由后将头探向前,从上往下看着她的脸,“为什么这么问?又为什么问完了要脸红?”他故意使坏地挑了挑眉,邪邪的笑爬上了脸。
听他嘲弄却含情的话语,看他揶揄但带爱意的表情,她的头再度低垂,粉腮则更红艳,如火红的牡丹。
“来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花颜扶起她,“我刚才让元吉先回府去了。”
“要去哪儿呢?”襄巧雨满眼疑惑地问。
“去了就知道。”他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不直接回答问话,神秘得令她更好奇。
绕过数条街道,转过数个街角,一座寺庙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原来是大哥放心不下自己的成绩,所以想到这里来求菩萨保佑呀!”
“不是那样的!我对自己的考试结果非常有把握,状元郎除了我不做第二人想。”
“真的吗?”襄巧雨异常兴奋的眼神紧盯着花颜看。
“对我,你一定要有最大的信心,知道吗?”用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甜蜜的感觉让两人各自在心中发下了难移的誓言。
花颜继而转身面向佛前,跪地虔诚膜拜,并求得签诗一首——
抽得签王万事成,添油三斤点佛灯,任尔所求皆大吉,一向前途振辉腾。
同时,襄巧雨也为了投入阵前寻父之事,求了签诗——
枯木欲待逢春时,如今且在暗中藏,宽心且守风霜退,劝君依旧作乾坤。
襄巧雨探过头来看花颜手中的诗句,“好棒喔!是签王耶,会心想事成的哦!”是祝福,也是羡慕,因为自己要继续忍耐,等待时机。
“我愿意将我的幸运分一半给你,我只要知道未来的一切都能达成就好,无所谓早或晚。”看了签诗的指示,花颜的心中更笃定,看着身旁的襄巧雨,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迟早我都会娶得所爱的美娇娘。”
“呃?”没听清楚他的话,襄巧雨想问又不好意思,“我相信你的幸运,也祝福你!”
“谢谢!”他顺势搂了她一下,很自然的连续动作,让襄巧雨不觉有何异样。
回府的路上,两人沿途逛街看热闹。走着走着,在贩卖玉器的小摊前打住脚步。
“请问这个多少银两?”花颜拿起相中的玉簪子,在眼前细细端详。
“公子好眼光,这是翠绿青石琢磨成的,世上难得的上品,而且是出自有名的玉匠之手。不过这只卖给有缘人,因为这簪子有个传说,还不知道公子适不适合拥有它。”小贩一脸正经的神色,让人不觉有疑。
“能说来听听吗?”花颜与襄巧雨同样的好奇。
“这我也是听人说的,故事是关于打造玉簪的师傅与他心爱的人……”小贩将辗转得来的玉簪子,与据说的故事一同说给满脸企盼的两人听。
许多年前,在一处淳朴的小镇中,有一位善于制作玉器的年轻人叫慕玉。他手下完成的玉器特别能发挥璞玉的特性,变成光灿夺目,璀璨异常的作品,让观者爱不释手,并争相高价购买收藏。
他心爱的女子住在他家附近,是绣庄主人的女儿叫巧织。要好的两人早已交换信物私订终身,言明不能同日生,愿能同日死,非君莫嫁,非卿莫娶。
慕玉给巧织的信物即是一只精心琢磨而成的玉簪子,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每次拿起工具磨制时,均是想着她的容颜,将他对她的爱灌入其内。
巧织则送给慕玉一匹鸳鸯图腾的织锦,花了她四个半月的时间,一针一线都是对心上人情意的延伸。
但好景不常,绣庄主人平日有嫌贫爱富的缺点,又因替人作保,古人有说:“人呆才作保。”果然被保人跑掉了,以致绣庄要代人扛债。但债款太大了,根本不是小小的绣庄所能撑得住。
于是镇上的土财主钱福钱员外答应帮他们的忙,但条件是纳巧织为小妾。虽然小镇的居民们都说钱员外是老牛吃女敕草,但一向见钱眼开的绣庄主人还是执意将巧织当成偿债下的牺牲品。
哭得肝肠寸断的巧织,终于在七夕的那夜投河自尽,捞起了尸首后,只见她双手紧紧握着玉簪子,一脸幸福的笑容。
看见这个景象的慕玉当下发了狂,取出怀里的织锦铺在地上,一头撞向地面的石板,顿时头破血流,深红的绸布因染血而更添红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