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飞昏迷到现在,阿T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爆发出来,“以前受再多的伤,面对再凶险的情况,飞哥他都能撑过去,因为他是黑街最强的男人啊!可是现在--有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如果让仪器停下来,让飞哥永远地睡着才是最好的。毕竟他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他可以说话,他一定不会愿意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乃伊一样活着。不,飞哥现在连木乃伊都不如,至少木乃伊不用靠这些机器维持生命啊,可是这些日子来,他只能靠这些机器维持生命。而这一切都是妳造成的!”
“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面对阿T的指控,潘雅笛的心早已碎了。她心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从阿T话中得知阿飞这些日子来受了多大的痛苦。
现在的她只想握住阿飞的手,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他。
“阿T,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但是请你告诉我,阿飞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求你让我看看他。”
“已经很晚了,现在不要说是妳,连我也不能看他。”阿T痛苦的目光落在一扇窗户上。
阿飞在那里!潘雅笛一下子便看懂阿T的眼神,她飞身扑到窗口,贴紧玻璃,想从百叶窗的缝隙中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可是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急促的呼吸在玻璃上蒙上一层薄雾。
用力地想擦干眼中的泪水,想抹净迷蒙的玻璃,可是沾满泪水的手和衣袖却把玻璃擦得一团模糊。
“没有用的,就算妳把玻璃擦成透明也没有用,现在我们只能乞求老天爷保佑飞哥熬过这一关。”阿T看着小笛徒劳无功却固执的举止,心里有点不忍。
看她这么伤心,她应该也是用着深情在爱飞哥吧。
飞哥,飞嫂来了,你一定要醒过来。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一个护士探出头,“先生,很抱歉,医生请您……”
抱歉!难道是飞哥他……
“不,不要!”潘雅笛突然打断护士的话,飞快地冲进病房。
阿T愣了一下,也疾步跟进去。
潘雅笛飞快地扑到阿飞的床前,跪下来贴近他的脸。“阿飞,醒醒不要睡了!你是黑街最强的男人,你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的,是不是?你看现在是半夜……”
说到这里,潘雅笛突然起身冲到落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再把窗户打开,让午夜的风吹进来,“你说过你是属于夜晚的,你看今晚的天气多好!我要你好起来带我去兜风,我们再去找那个叫疯狗的家伙和他比赛啊,搏命鸳鸯嘛,我现在已经不怕了。”
“小姐,妳不要胡闹了。”一个护士上前想把窗户关上,但是潘雅笛却死拉着窗户不肯松手。
“阿飞,不然这样好了,比赛完我们再一起去吃牛肉面啊,你最喜欢的。”
回头看着依旧没有反应的阿飞,潘雅笛觉得自己的心比深夜的气温还要寒冷。
松开和护士推拉窗户的手,她挪动僵硬的双腿爬到他的病床前。
“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一个人,你忘了你说过只要我不离开黑街,你就会保护我一辈子吗?现在我回来了,可是你却理都不理我,这到底算什么?”
心好痛,痛到她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窒息。
她喘不过气,歇斯底里的哭叫。“阿飞,你是混蛋,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瘪三,你给我起来!”
“小姐!”医生无奈地看着又哭又叫的潘雅笛,一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背后虽然眼眶泛红,但还算比较理智的阿T,“先生,拜托你劝这位小姐冷静一点。如果她再这么大喊大叫的话,我要给她打镇静剂了。”
阿T一拳将医生打倒在地,“现在是怎么样,我大哥死了,你还不许我大嫂哭吗?你们这些医生没有心肝,什么病都治不好,就只会叫人冷静。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医院?”
“可是,可是病人又没有死!”半边脸肿起来的医生坐在地上委屈地说。
“你说什么?”刚才还呈现疯狂状态的潘雅笛和阿T同时窜到医生面前。
“你说飞哥还没有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快把话说清楚!”阿T一把提起医生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医生你快说啊?”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医生决定尽快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解释,“经过刚才的检查,我们发现病人的情况有了好的发展,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恢复,身体机能也重新运作。”
“那刚才仪器为什么会不停地叫?”阿T想起事情的起因。
“病人只要有变化,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变化,仪器都会有反应。”一个护士解释。
“那妳刚才出来干嘛说抱歉?”潘雅笛指着刚才出来报信的护士。
那个护士一脸无辜,“我是想说,抱歉让两位等这么久。”
闹了半天,全都是误会。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坏蛋,骗了我那么多眼泪,等你醒了再和你算帐!”潘雅笛瞄了一眼依旧沉睡的阿飞。
但是很快地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医生,那病人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快了,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其实我比你们还希望他快点醒来,赶紧出院,这样我的生命才没有危险。医生在心里偷偷说。
不过医生这次的估计非常准确,阿飞真的在这次乌龙事件后的四十六个小时苏醒。而医生在阿飞的康复情况稳定后,就立刻批准他出院。
本来这是件喜事,可是自从阿飞醒来后,他和潘雅笛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很诡异,连呆头呆脑的阿T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
“阿飞,晚餐你想吃什么?”潘雅笛来到坐在客厅看电视的阿飞身边。
“妳怎么还不滚?”阿飞的眼睛直盯着电视,面无表情地说。
潘雅笛叹了口气。从他醒来,先是不和自己说话,后来说话了,却是没有一句好话。一切彷佛又回到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记得那时侯他也总是要她滚。
不过现在,她更加不会滚了。经过那么多分离的日子,还有生死的考验,要她再次放手,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我去削水果给你吃。”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回到厨房削水果。
“从来没有见过像妳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妳的脸皮是钢筋水泥做的是不是?当初妳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啊!”
一不小心,刀子削到了手指。
“好痛!”扔下刀和水果,她把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阿飞,我的手好痛。”
潘雅笛走回客厅,像以前一样撒娇地把手指举到他的面前。
阿飞却依旧看着电视。“连个苹果都削不好,像妳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我可养不起。”
看来苦肉计是没用了,收回受伤的手指,潘雅笛努力扬起一张笑脸,“家里的药水用完了,我出去买。”
当门在阿飞面前合上,阿飞立刻恢复一种痛苦而矛盾的表情。
“傻瓜,为什么妳要这么坚持呢?”阿飞喃喃地说。
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傻瓜,究竟是潘雅笛还是他自己,或者两个都是?
“怎么,又被飞哥骂出来了?”下楼时,潘雅笛和阿T遇上。
只有在离开飞哥的视线范围后,她才会露出疲惫、伤心、无奈的表情;而面对飞哥的时候,她始终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