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现在只是排练而已。不过齐竞文这下可不敢再大意了,他可是得经由这个汽车客户在业界打出名号的。他定下心来专注在眼前的工作上,心无旁骛后,很多细节便清楚顺利了。
夜晚,因为无数彩色灯泡的点缀而大放光明。主角,当然是舞台上聚光灯下如超级巨星般的2006年智慧型豪华轿车;再加上精采优美的现场弦乐四重奏演绎出的古典乐,俨然一场成功的新车发表会。
齐竞文手拿着数位摄影机记录下活动内容,好做为后续的工作检讨。镜头随着缀满小灯泡的棕榈树走,一不小心就带到舞台之外;快要饱满的月亮挂在黑丝绒般的天空,银色光影却洒遍海面上,很美。或许可以拍起来传给──
昕语的名字呼之欲出,齐竞文停下了摄影。
非要想到她不可吗?
不是说好要把她忘记?他却一再违背自己的诺言。看见钢琴想起她、看到蓝天大海想起她、看到灯泡也要想起她,现在只差看到椰子时没想起她……齐竞文呕着自己的不争气。
“哈啰!有没有打扰到你?”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汽车公司的公关经理Maggie。好巧,她也叫Maggie。
“还好。”齐竞文挤出笑脸收起摄影镜头。“只是在做一些记录。”
“你们的表演很棒,我们几个头头儿都对你们赞不绝口。”Maggie举起拇指往后比了比。
“谢谢。”
Maggie话题一转,接着问:“台上几个女孩有没有一个是你女朋友?”
齐竞文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Maggie微一耸肩、若无其事的说:
“我们几个女同事对你很好奇,想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呵!这倒是种很新鲜的打听方法。
“我对女生没兴趣耶。”齐竞文开玩笑。
“真的假的?”睁大的眼里有着惋惜。
“开玩笑啦。”忽然想到万一等会真来个对男人有兴趣的,还是赶快澄清。
“呼!”Maggie长长吐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像你这么棒的男人怎会是对异性没兴趣的人。”
齐竞文只是笑。
“你应该有女朋友吧?”肯定中带着怀疑。
另一个Maggie也这样问过他。
齐竞文的头摇得有些心虚。“事业有成之前不谈感情。”那么,昕语算什么?
他的话让Maggie哈哈大笑。“很多男人都这么说。”
言下之意是很多男人都没做到。
“感情如果是这么容易控制就好了。”Maggie又说了一句。
“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就因为人类的脑部有一个区块是专门控制人类意志的机能。”
“不要唬我了,再高等的动物一遇到心仪的异性就都没脑子了,我不相信如果今天遇见一个令你非常心动、一见就感觉她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你控制得了。”
望着她笃定的眼神,齐竞文忽然觉得这个Maggie有点讨人厌,因为她针针都刺到他心坎里呀。
“所以呢?”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所以──”Maggie抿着嘴诡异一笑。“我要介绍一个女孩子让你认识。”
讲了半天,原来她是想作媒──
“不必这样吧?”都什么时代了?
“这个女孩子人品好,长得漂亮又有气质,跟你是绝配呢。”说罢,Maggie回头在人群中找寻着,然后向一个地方挥着手。
一个女孩喜不自胜的朝他们走来。
她……玩真的呀?他看清楚那女孩了,的确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皮肤黑了些、身高倒是高一点、身材要丰满一些……
等一等!等一等!
他这是在拿那女孩和谁比较啊?
“嗨!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徐惠玲,惠是恩惠的惠,玲是玉字旁的玲……”
一听她说话就想拔腿走人。不是因为她有点台湾国语,也不是嫌她气质不够好,总觉得她没某个人有趣好玩。
完了!他竟因为她而产生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这也好,至少他不会再容易对别的女孩心动,或许他还是可以按照他的计画,在三十岁以前赚到他的第一个一千万。呃……或者可以更早一些。
以和工作人员开会为由,齐竞文技巧的摆月兑了麻烦。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为了避免在工作时间有电话干扰,他特地把手机留在房间里,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简讯,没有未接来电,没有人找他。
他希望谁找他?“神经病!”他咒了自己一声,然后把手机往床上丢去。
正准备要去洗澡,手机却忽然响了。齐竞文的某根神经一跳,直接扑到床上接起电话──
“喂?”
“齐先生。”
一听到这三个字,他的五官就直接垂了下来。
“什么事?”是他的员工。
“我们要去垦丁街上吃东西顺便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币掉通话后,齐竞文发现自己在接完这通电话后其实是有些沮丧的。他颓坐在床上,再也不想动。
这时候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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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在做什么?
已经伤心了两天的昕语坐在床上抱着枕头。从昨天晚上和齐竞文说过电话之后,她就像生了场无药可医的重病一样,食不知味又难以入睡,“整张脸宛若刚从矿坑里出来一般黑”,同事小月这样描述她。
“唉,妳就当妳和他是场短命恋爱,想想,通常都是一些高级的食物因为不加工又没添加防腐剂,所以保存期限比较短,这种食物吃了比较不伤身啦。”小月说。
“……”昕语并没有觉得受到安慰。
“唉,妳还年轻,听听老人言吧。早点结束也好,换个角度想,妳不必等到十八个月就可以换个新恋人,不也挺好的?妳怎么知道下一个不会比他更好?”
“小月──”昕语泫然欲泣的望着她。“妳真的无法体会我的心情。妳不懂我对他的爱,我敢发誓我从不曾如此深爱过一个人。”
“妳对我发誓也没用呀。”小月焦急的皱眉,随口又问:“那妳到底有多爱他?妳有没有在身上刺他的名字?还是妳打算为了他一辈子不再结交其他男人?”
眼泪都冻住了。昕语忽然有些后悔找小月说这些事,搞不好找家里那个女暴君还好一点。
就在昕语后悔着时,小月忽然说了:
“妳有多爱他,如果只是妳自己想没有用,要表现给他看。不过──”她又连忙强调:“我不是鼓励妳做傻事喔!爱情这东西,啧,妳不要以为这世界上真有那种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难过心痛一定会,但过了就好了。所以,如果齐竞文真的要和妳分,我觉得妳也不要勉强,因为强摘的果实不甜。我觉得妳就暂时放宽心,出去走一走,也许心静下来、沉淀过后会让妳更清楚妳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是什么?齐竞文也这样问过她。
她真的只是想追求恋爱的感觉吗?
如果有一天她和齐竞文之间没有了激情和热情,两人相处如同家人……昕语不禁想到坐在客厅里那对老夫老妻──
“喂,我肚子饿死了,饭煮好没?”
“肚子饿不会自己想办法?冰箱里什么都有,自己去解决吧。”
或者,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一个小时转七十几个频道,另一个人则抱着电话从台北聊到美国、美国讲完再打到台南……
想到就让昕语头皮发麻。
以后她和齐竞文也会变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