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在暗示什么?”
回视她,他淡淡的道:“你自己心里有底!又何必问我。”
她一语不发,只是看著他,等他说下去。
“为什么不说话?”许久得不到回应,他试问她。
她扬眉,“我想听你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楚落尘轻叹一声,道:“当真要我明说吗?我不相信你会相信纵火与打劫钱庄一事真是南宫影所为。一来,他没有那个心;二来,时间上他来不及部署准备;三来,若真是他做的,我想你也不会轻易让他离去了,这就是说,真正的内奸尚潜伏在楼中。”
“纵使不是南宫影做的,那内奸也不见得还在楼中,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是吗?寒儿,告诉我,若你是那内奸,有人为他一肩担下所有罪行,使你看来毫无一丝嫌疑,你会走吗?”他淡淡的反问。
思绪一转,冷清寒摇头,“我的确不会。”
“寒儿,我知道你想息事宁人,任这件事过去!也相信你必定知道是谁让南宫影甘心挺身为他月兑罪,但你不可忘了,你是残月楼的楼主,担的是楼中上下千余人的生计,该防的还是要防,切不可让私情蒙了双眼。”
楚落尘的语气很平和,听在冷清寒耳中却不啻当头棒喝,心下一片沉重。
“你说的不错,我心中是己猜到是谁!但南宫影的离去上半是因为我,另一半何尝不是因为她,他为残月楼尽心竭力了三年,如今的这点心愿,我……如何能不成全。”
他笑了,笑得很温柔,“我很高兴,寒儿,你越来越会表述自己的情感,这很好,真的很好,我并没有要你将那人如何,只是,防患於未然而己。”
因为他的话她心情稍稍好些,“我明白,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我这就让他们将秋水无伤布好,而你也该再回去歇息一下。”
“我还不累,你去做你的事,不必理会我,累了我自会回去。”没想到这书房内还有如此一方天地。
“你真不回痴园?”冷清寒皱眉,终究她还是放不下心。
没说什么!楚落尘迳自为她打开房门。冷清寒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看来她只有尽快处理好一切,才能尽快的回到他身边。
残月楼的练武场上漫天银舞灿流,若群星并崩,天瀑倒悬,万点寒芒纵横,无数光带交织,残月剑带起千百光影,冷清寒的身形完全与剑融成一体,她演练的正是楚落尘新创的残月七式。
起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霍然收式,手腕一翻下,残月剑带起一道光弧,归鞘。
冷清寒行至楚落尘面前,气息微喘的问:“如何?”
坐在一张大圆椅上,楚落尘神色凝重,敛去了平日的温暖笑意,眉头轻锁的缓缓开口,“你的气太浮躁,残月七式之精髓在於天人合一,讲求绝对平和的心境,列星随旋,日月通照,四时代御,阴阳大化,万物各得其和而生,各得其养而成,残月七式讲究的正是与自然的和谐,所以要求心静,然后才能形具而神生。“你而今得了它的形,却没有抓住它的神,所以到了第三式时,你的腾转挪移及所布剑网就有了破绽,纵使你适时弥补,但高手相争之时,没有人会给你补救的机会,差一分便定生死,你可明白?”
额上汗水涔涔,冷清寒闻言一阵惊骇,他说得不错,就是第三式,那时她气息紊乱,第四式无法自然顺接,只有使出残月剑法弥补,是以看似声势浩大,其间凶险跌只有自己晓得,不料还是给他看出来了。
她双眸半阖,暗自运气调息,平和心境。再次出招演练时,这次看去与前次的声势大不相同,虽同样灵动而豪放,却无第一次那种乱石穿空,惊涛裂岸之势,意随念生,剑随意动,连续七式递出一气呵成,第七式“平林秋月”堪堪收式,她在空中一个翻跃,落於楚落尘身前。
他微微点头称许,“不错,你自己感觉如何?”
将残月剑归鞘,她平心静气道:“还好,除去招式有些生涩外,基本都能掌控。”
“这样很好,这几天你将残月七式多多演练,其间可穿插残月剑法以增其威力,但记住,运用这套剑法时心境要绝对的平和,切记不可意念浮躁。”楚落尘不嫌麻烦的再次提醒她。
冷清寒点头“我明白,要不要回去歇息?”她看得出他已有倦意,今日他心神耗费太钜,精力已是不济。
楚落尘将身子靠在椅中,浅笑一下,摇头拒绝,随后只是静静的看著她,目光温柔而宠溺。
“为什么这样看我,不回去吗?你累了。”她将手轻置在他肩上,轻声道。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掌,“再五天就要起程去华山了,你抓了白骨教的玉姬,又不肯放人,让呼延竞雄对你心怀怨恨,再加上残月楼在中原武林的势力,华山之上觊觎中原的他必是将矛头对上你,别的我帮不了你什么,只希望在武学上对你有所帮助,将危险减到最小。”
前几日白虎堡堡主带来消息,西域白骨教教主呼延竞雄投帖少林,约战中原武林於本月二十,地点华山千仞崖。残月楼身为武林一派,自然无法袖手,再加上之前白骨教竟大胆到派人欲对楚落尘不利,白骨妖姬与瑶光两人双双陷於秋水无伤之中,萍儿真实身分终遭暴露。冷清寒大怒之下,将两人禁入死牢,誓必将呼延竞雄碎尸万段。楚落尘担忧之馀,只有尽力使冷清寒的武功更上一层楼,是以再创残月七式。
这几日呼延竞雄虽未明著向残月楼要人,暗中却派人意图潜入想救回白骨妖姬及瑶光二人,只是都为秋水无伤所阻,这也足见他对这两人极为重视。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呼延竞雄再负盛名也只是个人罢了,况且冰魄寒心之名亦不在他之下。”她绽出一抹淡笑,希望他释怀。
“他既敢向整个中原武林挑衅,想必是有所仗恃,你千万不可大意,要知道,这一去结果不仅仅是成败,还有……生与死。”
望著她那抹淡笑,他却无法心安,反而有一股山雨欲米风满楼的感觉,像会有什么不祥之事发生,但他无法阻止她,这是她的责任,他能做的,只有守著她,陪伴她走下去。
环住他的肩,她说得把握,“我明白,但你该相信我,也该相信你所传授的武功,冰魄寒心不会败,永远不会。”
哀著她的发,他轻叹出声,“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你可知道啊,寒儿。”
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反手环抱住他—低低的道:“尘,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而且一日一此件事了,我就退出江湖,我们一同回去君山,毁去的聆雨轩,我想也该修复差不多了,然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温柔的笑笑,自怀中取出一方两指宽的菱形雪玉,双手微一用力,雪玉化为两块,仅是厚度变为原来的一半,其余相同无二,两块雪玉一块用阴文篆写,一块用阳文篆写,刻有“如意”二字。
“这方雪玉我自小带著,其中半方我希望赠与我的妻子,可愿将它收下?”
冷清寒伸手接过那方阴文“如意”,将它实於掌中,通体雪白的宝玉微沁著凉意,隐约有光芒流传,细细看去!竟是一条天生的飞凤生於雪玉之中,随日光映射,隐然有腾空之势。
“它很贵重。”
“不,它并不贵重,它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玉石,纵使在世人眼中,它是稀世之宝,但若你拒绝了它!它也只是我身边一方顽石罢了。”一瞬不瞬的凝望她,楚落尘轻轻淡淡的笑,很柔和,很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