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负与身后,太高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主走得好快,远远看着像你的人就赶了过来,居然追了好久还是不及公主的脚程。”
身后突然有人讲话,回头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顾放。
还真是巧,他不在屋子里陪着心上人,居然也登上了山头,是来看景,还是为她?看来应该是后者。虽然昨夜已经说好了,但他必然还是不放心,甚至还在为深夜离开的事情而不好意思,更或者他是想要帮她,让她在这个府上建立地位,证明她秦芾并没有新婚当夜就被夫君遗弃。
想到这一层,她心中有了一些暖意。
她没有忽略一路上来时,遇见的丫鬟、花匠看着她的怀疑眼光,莫要说他们,就是那些跟来的侍女,也对她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她们本来在顾炎的命令下不得不违心照顾着她——个早就失去了名分的公主。如今知道大皇子入房不久就离开,那还不认定她是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女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好难得,她的夫呀,是一个好人。
“顾放,你来看我吗?”
直接的问法倒把顾放给愣在那里,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南安的公主都像你这样吗?”毕竟才刚刚相识,还无法习惯她这样的说话方式。
要说她粗鲁?还是太不知害羞了?
“大概吧。”这样的个性有什么不好,娘亲以前就说过,芾儿是天空的雄鹰,是草原的骏马,是满山坡的野花,皇宫的笼子怎么关得了这样的芾儿呢。
“是吗?”
“你昨天不就知道了吗?”她反问。
他看着她,从头打量到脚。如瀑的秀发技散而下,发上干干净净的,除了一支旧旧的银簪子,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身上也不再是那身隆重的南安宫服,没有玉佩响得叮咚,也没有长长的丝带拖地而飞,那一身蓝色衣衫看来也是旧衣,除了她的细致,她的美丽,她柔和的容貌,她几乎就像田间走动的任何一个平凡的北印熬人。
“怎么了?看什么呢?”察觉到了他的注意,她也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拍了拍裙面说:“嫌那些衣服过于累赘,就换下了,没有给大皇子你丢脸吧?”
她故意这么问他,也猜出他会如何作答。
“公主高兴就好,更何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公主这样的美人,怎么穿都是难掩其秀的。”
秦芾因为他的奉承笑开了。
“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然我会想吐的。”
她是真心要他别这么说,不是表面上说不,而心里却是喜欢。这样的女子,不会羡富贵,也不会喜欢别人随意的赞美。她是不同的。
“我们下山吧。”
“不再看了吗?”他听说她起了个大早,爬得如此高,就是来看一看北印早晨的风光。
“不看了,反正以后有得是机会,更何况,我现在更想做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
她朝他挤了挤眼睛。“自然是想要看一看你的心上人了,你说我是个美人,而你居然不要我这样的美人,那她必然是个天上人间都少有的绝色了。”
彼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不出应对的话,只好由着她了。
“走吧走吧,我们下山,你们北印实在是太冷了,我才上来一会就快冻僵了。”
南方人确实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听说今年还有几个南安的宫妃死在父皇的寝宫呢。
“披上,小心着凉。”
一件皮毛的风衣,一下子就挡去了所有的风寒。
而穿得也不太多的他,虽然脸上有些冻红,却还硬撑着,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一个好男人!
不忍拂逆他的好意,她就一脸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心意。
“走吧!”他伸出手。
“好,回去了。”她接过了。
朋友之情,在那一刻真的诞生了。
很快的他们就下了山,刚走进后院,前面就奔来一个带着刀的武士。
“大皇子,出事了,二皇子来了。”
来就来了,怎么还嚷着出事了?秦芾不解地看向顾放,没想到身边的他竟然皱起眉头。
天大的事情也不过如此,有必要吗?
“他可曾说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可他说要听歌,所以菲尘小姐就过来了。”为难的表情,尴尬的神色,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不敢说罢了。
“菲尘?!”不是震怒,不是惊讶,只是淡淡的无奈。
“公主,你先回房吧,我处理好事情再去看你。”
秦芾既然发现了问题,当然不会同意。
“我现在不想回去,我想看看我的小叔顾炎,也想看看那位美人菲尘,还有,我不喜欢夫君如此生硬地叫我,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秦芾,不叫什么公主。”
如此坚毅的目光,他也知道奈她不得。
只好带她一起去了。
大厅里,远远的就传来了悠扬的丝竹声,以及女子美妙的歌声。
“那是谁在唱歌?”
彼放没有回答她,在即将踏入门槛的那一刻,才轻轻地扬起声,“那就是菲尘。”
大厅上,顾炎坐在主位,一派悠然自得。
他的周围站了许多人,有男有女,大多是一脸奉承的表情,只有一位女子手里抱着琵琶,幽怨而歌,有些姿色,却非绝色,清清淡淡,如水里芙叶,若说哪里最好看,莫过于她的眼睛了。如水如雾,深不见底,有些无奈,有些痛苦,叫人心生怜意。原来她就是菲尘。
听见有人传报大皇子回府,歌声顿止,菲尘回头,眸中竟然藏着万千的歉意。
彼炎虽然看见了顾放,却不起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听说皇兄去罗明山了,真是好心情呢。”
“没有什么事情就去了。炎弟,今日怎么有空来?”
彼炎微微一笑,“想着皇兄昨夜新婚,做弟弟的自然不能不识趣,打搅了皇兄的洞房花烛夜,所以只好一大早来看望皇兄,恭贺皇兄的大喜了。”
他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根本就是对他无力反抗既成事实的一种嘲弄。
秦芾看不过去,终于替顾放说了话。“谢谢炎弟,我和你皇兄都非常感激你的体贴,特别是我,一路上承蒙炎弟的照顾,我才得以顺利到达北印,这份恩情,我秦芾永远不会忘记的。”
终于,在众多的人当中,顾炎看见了秦芾。
那确实是那位南安公主的声音,一路上,她和他之间的纠葛一次次的发生,恐怕要忘记也是不可能了。
曾经,许多次,他想过那红帕下是怎样的容貌,美丽如牡丹?清秀如芙叶?还是温温婉婉兰花香?或是清清冷冷梅花傲?
没想到都错了。
那张脸是绝色,没有人比她更加美丽,即使脂粉不施,也是倾城倾国。
可是叫他熟悉、叫他想要亲近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神情,她那似笑非笑的睿智,以及唇边始终留着的灿烂,那是桃花的灿烂,桃花的艳丽。
他应该没有见过她的,可是为何如此熟悉?似乎早就认识……扑入记忆,他想起了桃花郡茶寮里的少年——魏烟。
“你是谁?”他问得不确定。
“炎弟,你也真是健忘,我是你的皇嫂,南安的公主秦芾呀。”她软软地把手塞进了顾放的手心。
秦芾?她是秦芾,那个高傲的南安公主,骂他无礼、敢把北印人比作强盗的公主?
可,为什么秦芾会是如此的模样?
“秦芾从何处来?”
“自然是从南安的宫闱,如若不是,还能是什么地方呢?”这样的说法应该不是谎言吧?她不是没有看见他的疑惑和震惊,可她和他根本就没有攀那份故的必要,所以她也就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