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的皇帝既然喜欢芾儿,愿意娶芾儿,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芾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平常人家的女子在这时恐怕早就儿女成群,可是芾儿却还一个人寂寞无依。芾儿也想找个心爱的人来爱呀。再说,如果芾儿出嫁莫云,势必可以让两国永远和睦,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秦芾知道魏寒会不同意,而她也早就想好了说词。就像所有的秦家人一样,虽然拥有最最柔软的外表,但是内心却坚毅无比。
“不错,不错。秦姑娘如此深明大义,真是难得。”
“就是,秦姑娘真是为国为民呀,有秦姑娘真是咱南安之幸,陛下有……”
无数的赞美、无数的奉承响了起来,就连李尘寰也猜不透她要做什么。
秦芾只是冷冷地微笑,无视於任何的美言。
“芾儿。不用多说,姨父是不会答应的。”魏寒不肯松口。“退朝、退朝!”
他板著脸出了大殿,走向后殿。
秦芾不顾太监的阻拦,执意闯进魏寒休息的寝宫。
“芾儿,今天你就是说上一百个理由,朕也不会答应的。”
她一边咳嗽,一边说:“芾儿没有一百个理由,芾儿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希望离儿可以平安。”
“你——”
“我知道,最近陛下因为离儿的事情很烦恼,可惜芾儿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可是如果我出嫁莫云,那么我的身分就不一样了,对国家、朝廷来说也是有功绩的。如果,以我来提出要求可能会更加有理,就算李家不同意,但至少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当然,我也不会要求陛下就这么不管这件事,只是拖延一下时间,等到离儿回来,自然会给大家一个解释,到时候便可堵住那些人的话端了。”
魏寒一把把秦芾纳入怀中,哽咽地说:“都是姨父没有用,让芾儿担心了。芾儿,可是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昵?更何况,莫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身上。”
“芾儿知道,所以才更要去。娘亲和离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陛下快乐,希望陛下的河山能够永远昌盛,今日,芾儿去了,才可让莫云没了侵犯我们的理由,这样才好呀。而且,芾儿也不会轻易死去,芾儿还要等著看呢,看姨父的江山更加美丽。看离儿的笑容更加灿烂。芾儿不会死,绝不会。”秦芾不是寻常的女子,她虽然多病,却也和浅离一样拥有极高的智慧,只是身为女子才没有施展的机会。
“姨父,请让我去吧,离儿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也想要帮助他呀。”
魏寒流著眼泪答应了。
秦芾笑著行跪拜之礼。然后起身离开。在出了门之后,她突然一阵晕眩,一口鲜血没有预警就涌了出来,她忙用丝帕捂住,血液迅速地把丝帕染红了。
她低眉自语,“此刻我绝不能死,不能!”
要死,也要等到上了官车,出了京城才行。
秦芾远嫁,两国修好,举国欢庆。在这样的情形下,李尘寰不可以逆民心,只好答应秦芾的请求,此刻不降秦轩的罪,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
秦轩收到亲姊意欲远嫁的消息之时,是大败北印的第三天。
没想到这样的恶耗居然会突然的到来。
他来到那最高的城楼上,遥望南方。
“都说我秦轩聪慧异於常人,其实不过尔尔,自己考虑不周,居然会给姊姊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叶玄真劝他,“浅离,你不要这样,芾姊会如此也是为了江山,也是为了百姓,为了你呀!”她很少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她以为只有这样的话,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秦轩愤然而答,“不错,她为了千人、万人,却独独不为她自己,天下人何其多,为何要她一个弱女子去守去护呢?我算什么,平日里总说要保护心爱的人。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如此无能。姊姊——她这样子,如何,如何能够——”他一把握紧拳头,“不行,我要回去,我一定不能让姊姊就这样走了。”
他飞快地赶下城楼。
叶玄真在他身后大声地说:“浅离,就算你不吃不喝地赶路,也不可能拦住她了。还是说,你要去莫云,去把芾姊抢回来,然后两国交战?”
他顿时止住步子。
“浅离不妨不要往坏处想,也许芾姊洪福齐天,会没事的。”
“不行,她这身体,根本就是萤烛之光,恐怕是撑不到莫云。就算有幸到了莫云,莫云的人,’会给她好日子过吗?他们不要她,他们要的是我脚下的土地。”
叶玄真走近他时,才发现他的眼中似乎闪著泪光。
她不想再说什么,这时候。恐怕任何安慰,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浅离,我去准备马匹,希望还能够来得及。”这是目前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多谢。”
叶玄真下楼,看见芦儿和清明正一脸担忧地朝她这个方向看。
看见她下来,清明马上问:“叶公子,我们家少爷还好吗?”正是他千里迢迢赶来报信的,虽然秦芾一再关照,别告诉浅离,但是他还是瞒著秦芾小姐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高台,秦轩背著身,又回到那里。“没事的,你们家少爷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
清明抽抽噎噎地说:“那些人真是坏,总是想著法子要害我们家少爷。少爷真是可怜。”
芦儿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骂道:“一个大男人,还哭什么,像话吗?”看见叶玄真举步要走,他就追问道:“公子,您要去哪里?”
“去马厩,准备一匹好马,我要送浅离回去。”
芦儿一愣,直觉地说:“公子。没有用的,两天后秦芾小姐就要出发了。”
她无奈地一笑。“如果那是他的心愿,那么就是不能,我也想要试一试。”如果可以,她想做的更多,想要帮他,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要如此无能为力。
芦儿跟著说:“公子要陪他一起去吗?”
“他一个文弱的书生,又不会骑马,我自然要陪他去。”
“那我也要跟著去。”
“我也要去。”一旁的清明也跟著道。
叶玄真看了两人一眼,摇摇头。
“你们就不用跟了。”
清明垂头丧气地看著地面。
芦儿抛开清明赶上已经走了好远的主子。
“公子,我要跟著您去。我绝对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她笑著拍拍芦儿的肩膀说:“芦儿,我不要你跟著,不是不需要你的能力,正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
“公子。”他惊喜地抬头。
“我们这里的马虽是良驹,但不是日行千里的神马,如果现在再去找,肯定也是不行。所以,我要芦儿把魔力封在马的身上,这样的话,也许就真的可以赶上芾姊了。”
“嗯,我这就去做。公子,你们要几时起程?”
“你何时好,我们就何时起程。浅离他归心似箭,定然也是如此希望的吧。”
本以为,一切可以顺利,没想到才到午后,秦轩就病倒了。一来是因为这数十天他一直为打仗的事情操劳,根本就不愿意好好休息,二来则是听闻秦芾远嫁的恶耗,再加上他本来身子就弱。这样的打击,他如何不倒?!
叶玄真看他一脸惨白,却还是强打精神,收拾行装,她就知道,他一定还没打消去见秦芾的念头。
这时候,她再怎么想劝,然而什么也无法说出口,只好默默守在一边。
傍晚的时候,两人起身出发。
叶玄真驾车,身在外面,心却一直留在车里的秦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