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把尹姑娘接来,我在这里等她。”宋禅风漠然的环视四周的亲朋好友,他们无不瞠目结舌。
“禅风,我看成亲这件事情……”宋夫人上前劝说儿子,却被儿子挡了回来。
“如果你们不去接她,我就自己去。”宋禅风清冷一笑,转身离开大堂。
“禅风,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去接尹姑娘,马上就去。小顺儿,快点把尹姑娘接来,要快!”宋仁合被儿子弄胡涂了,也拗不过近年来脾气益发古怪的他,所以只得顺了他。
小顺儿应了一声就立刻赶往宫府。
“禅风,婚事不能儿戏啊!”宋夫人心里着急,但也不能言重,生怕再次伤了儿子的心。
“难道他们这样做不是儿戏吗?”宋禅风口中的“他们”,指的当然就是逃跑的宫家人。
这时大堂内的人都围向他,纷纷劝慰他要冷静,不要逞一时冲动,他的大哥宋祥风甚至想去报官,把宫家人统统捉回来。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自有想法。我想,就像他们信里所说的那样,尹姑娘会是个能干的好媳妇、勤恳的好佣人的。”
宋禅风语毕,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臂那半截空荡荡的袖子,继而落寞一笑,那笑容好似是对人情世故的失望,又好似是对自己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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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慈由于被封住穴道太久,还没等到小顺儿来接亲就难受得昏过去。
就在昏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在地上,虽然没有摔到头破血流的地步,却也擦破了额头。
然而,宋家对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媳妇既不认可也不欢迎。一方面由于尹天慈是宫家找来的新娘替代品;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她的模样。
在宋仁合为尹天慈解开穴道之时,红盖头意外的滑下,她的面容当然就此落入众人眼里,当时宋家人着实失望至极,原因当然来自于她右眼处的那块胎记。
宋仁合和妻子真希望儿子拒绝这门亲事,可怎知宋禅风铁了一条心,就是要娶这个丑媳妇。
就这样,尹天慈在昏迷中带着伤成为宋家的二媳妇,更被一群不曾相识的人押入洞房。
当她苏醒时已经是次日清晨,她感到额头传来隐隐疼痛,而且昏昏沉沉的,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软绵绵的酸疼不已。她费力的坐起,惊讶地环视身边的一切,所有的景物都是她完全陌生的。
“这是什么地方?”她自言自语,起身下地四处查看,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经过仔细查看,她发现这间屋子的主人肯定生于医药之家,并且家财万贯,因为她嗅出淡淡的草药味,还看到房间中有很多古董摆设以及考究的家具。
这到底是谁家呢?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睡梦中被老爷惊醒,继而又被他点穴,然后就是被夫人和小姐套上红嫁衣……啊!她记起来了,那晚她被宫家出卖了!
难道说……现在这房间的主人就是那个新郎──宋家的二公子?她真的已经不幸成为宫碧凝的代嫁倒楣鬼?
她强忍住突然袭来的一阵晕眩,拖着酸疼的身子冲出房间,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顿时令她清醒不少。她傻傻的立在庭院中环视四周,拼命眨眼睛,又拼命揉眼睛,眼前这到处贴满大红喜字的宽广庭院,更使她确定自己真的出嫁了。
这么说,她的洞房之日……她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害怕,急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平整,但一件不少,而且胸口处那两张银票还在,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等等,银票!天啊,她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顿时,尹天慈心中燃起一股猛烈的不甘。
“妳醒了,该去给爹娘奉茶了。”
突然,一道低沉陌生的男声打破庭院的沉静,尹天慈循声望去,凝视着与她仅有几步之遥的瘦高男子。
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很不友善,剑眉下那双黑亮狭长的眼睛,流露出刺人的冷漠,他的鼻梁挺直、双唇紧闭,右颊上有两道由右眼画到右嘴角的红色伤痕。
虽然单从五官来看,他的确拥有一张相当俊秀的面孔,但他所散发的气息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尹天慈的视线顺着他的脸向下游走,猛然看到了右臂那空荡荡的袖管,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
当他们四目交会时,他迅速撇过头避开她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依旧沉默不语。
这时尹天慈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眼前的男子肯定就是宋家的二公子宋禅风,也就是她的丈夫。
“宋禅风,你为什么要娶我?”这是她此时最想知道的。
“用妳的存在来惩罚我的愚蠢。”宋禅风毫不犹豫的开口,冷冰冰地盯着她。
“我不明白。”对于他的话,她实在搞不懂。
“用妳来提醒我,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没错,在他看来,他这个新娘就是一记警告。自从失去右臂后,他变得益发沉默寡言,脾气也越来越坏;可他心底依然保留着对宫碧凝的爱,虽然也曾想过解除婚约,但和她那份青梅竹马的感情使他不愿就此放弃。
眼看着亲事一天天逼近,他在心中默默感激宫碧凝的不离不弃,可就在昨日读完那封信之时,他心碎了,也认清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与不切实际!
“我绝不会承认这门亲事的。”尹天慈才不管他那莫名其妙的理由,一心只想逃离这水深火热的境地。
“妳以为妳可以吗?”他冷冷的说。
“我为什么不行?”尹天慈不甘示弱地反驳,她才不怕他呢!
“宋家下的聘金和聘礼总共差不多五万两银子。哼,一个子儿没剩的让妳那三个主子给骗走了,妳说该怎么办?难道要妳来偿还吗?”宋禅风调侃似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讥讽。
“谁骗的你去找谁,凭什么和我要?”
“可他们指名把妳尹天慈留给我。”他狠狠道出像刀子一样锋利的话,胸中憋着一股压抑。
“你可以选择不娶我。”他的话激起尹天慈的怒火,朝他大吼起来。
看到她恼怒的样子,宋禅风斜睨她,随之冷笑一声,“宋家花了五万两银子来娶儿媳妇,妳就要设法使自己值这个价钱。”
“你到底想怎样?”尹天慈从没有遭受过如此的羞辱,她把满腔怒火和委屈压抑在胸中,为的是不让自己败在这个令她厌恶的男人面前。
“时间不早了,去给爹和娘奉茶吧,还有……”
“你休想!”尹天慈咬牙切齿的打断他。如果她去奉茶,不就是承认这桩婚事了吗?
宋禅风自顾自的说下去:“还有,如果妳想治好妳女乃女乃的病,最好乖乖的留在这里;要是妳真像信上所说的那样勤劳能干的话,现在府上正缺人手。”
“你怎么会知道我女乃女乃的病?怎么,你想威胁我?”一听到他提起她的家人,尹天慈的心口忽然揪紧,对他的厌恶又加深几分,“我不需要你来医!”
“是信上说妳女乃女乃有多年的风湿病,德鹤堂的药材中有专治风湿的,妳自己看着办吧。”他先是以尖刻挑衅的语气刺激她,而后冷冷的等她自己上钩。
“你、你、你……”尹天慈被他的激将法弄得气结,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明显感觉初次交锋中他已占了上风,因为他那句“如果妳想治好妳女乃女乃的病”重击她的心。
她是多么想让女乃女乃早日摆月兑病痛的折磨,甚至曾经妄想嫁入德鹤堂,这样就不用为女乃女乃的病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