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是在竞争对手面前遭受如此侮辱,让她受不了。更何况,她包裹在莽撞外表下的自尊,从来都是那样敏感纤细。
“他为什么骂你?”原来如此,赵凌扬苦笑。种族歧视,永远不可能消除的偏见。
“我穿不惯高跟鞋。从小到大都是轻松简单就好,以前在警校训练时也都是穿跑鞋之类的。”
“然后呢?”
“练舞时,因为要穿高跟鞋跳舞——我真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跳舞?”她叙述时不忘抱怨。
“不是好看,是性感。”他闷笑。“你没看过有些明星开演唱会,鞋子还特别订做,鞋跟又细又高,你这双鞋的鞋跟和那些明星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搞不懂……”她摇头。“然后跳舞的时候我总是脚缠在一起,不是碰到这个就是撞上那个。”
最后把别人脚也踩肿了,自己脚也肿到几乎跳不起来。
“所以老师发火了。”他总结。
“我很认真地道歉,可是他还是不停地骂我。”说到这里就气。“骂我笨没关系,可是,他不应该扯到种族!”
“他也许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否则不会我去交涉时很爽快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介意,你把这个案子成功破了,不就证明他大错特错?所以,关键还是在于自己。”
“我,还有机会?”她抬起头,小心翼翼询问。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想卷铺盖回家是迟早的事。”
“我明白了……”甄珍咬唇低下头。刚才情绪激动之下顾不了其他,现在放松下来才发觉脚疼得要命,她不由弯下腰按揉。
“给我看看。”
“不用!”
她这才想起,长度只到大腿一半的短裙根本遮不住什么!她、她刚才飞腿踢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有没有露出……
胡思乱想之间肌肤接触到西裤布料,甄珍不由打了个寒颤,想退缩抽回,却被他牢牢固定住。
赵凌扬温暖的大手揉捏着青肿处,叹息道:“我忽略了。”
忽略?忽略什么?是她火爆莽撞的性子,还是不会穿高跟鞋?
心里泛起自卑的浪花,她一向骄傲的本领在他面前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他的柔情让她无所适从!
“已经好很多了。”甄珍想把腿抽回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似乎听到一声轻笑,羞赧之余,好胜心又被挑起。“我要继续练,才不给那个家伙骂我的借口!”说着就要站起来套上鞋子回去,不达目的誓不休!
“脚肿成这样也无所谓?”赵凌扬将她重新按坐在凳子上,微微曲膝,将鞋子套在她脚上,叹息着。
一瞬间,甄珍以为自己是被王子珍视的公主,而脚上穿的就是水晶鞋,虽然一只鞋子的鞋跟已经断裂。
很快地,她便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嗤笑,自己什么时候长出了几百年不见的浪漫细胞?
“今天不用再练了,我刚才和老师说过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甄珍隐藏在心底的想法不由月兑口而出,她再不弄清楚简直要崩溃了。
她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状态,漂浮在空中,一点把握没有。
沉默了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漫长到数漏了心跳。
“因为是同胞?我不喜欢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她故作骄傲无礼,存心要让人讨厌。
现在根本就不是和男人纠缠的时候,他也最好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举动好不好,这样会让局面很难处理!
“我听过一首俄罗斯民歌,里面有一句歌词:『为了不让尘埃沾上你的双脚,我要把莫斯科所有的大街打扫』。”
“娜塔莎教的?”
“可是我不能打扫巴黎所有的街道,所以,只能配合你完成这次任务。”
甄珍默默站起身,虽然青肿的地方还在痛。
“我没念过多少书,可是字还认得不少。赵凌扬,请收起公子那套,别开我玩笑。”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况且,我从没对任何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知道自己的表白近乎徒劳。
她不语。
“你不快乐,起码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随性。你武装自己,拒绝所有可能的感情,不敢越『雷池』一步,不累吗?”
“你懂什么?!从小不愁吃不愁穿、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别人生活累不累?当然,你活得轻松,而我要从多少公斤的苦里榨出几克的甜,而你呢,非要从甜中挤出苦!”
甄珍重新恢复仙人掌的姿态,犀利反击,仿佛刚才两人间的平和不曾存在过。
赵凌扬起身,慢慢走过她。“假如时光可以倒转,我一定不会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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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他们进入冷战状态。
甄珍练习后偶尔在走廊碰到赵凌扬和其他工作人员说话,他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继续投入工作。
本来她还想“请教”他一些事,可看到他这副态度,顿时烟消云散——小气的男人!
但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甄珍快要抓狂了,恨不得使劲摇他,让这家伙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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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汰赛是残酷的。平时相处的女孩们有的手捧鲜花接受欢呼,有的泪洒舞台,而甄珍却只有一个目的——成功晋级打入核心。
有时她在想,那些哭泣的女孩,知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浩劫?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今天又有拉丁舞训练课,她这次可没得到一个白眼,也没给老师骂她一字的机会。
浴室门被打开,温热的水蒸气立刻从里面争先恐后涌出来,仿佛一阵热风。
泡了澡之后,她做想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狠狠摔进柔软的床铺,可惜,还有湿发需要打理,她可不能明天顶个鸟窝头走台步。
砰砰砰!
玻璃窗上响了几声。甄珍心惊,忽然有淡淡的喜悦和期待浮上心头——是他来了?但为什么不走大门要从窗户?
大概现在比赛已趋白热化,选手如果和评审来往密切,肯定会惹来非议。
她边擦着湿发边走向窗子,愕然心里竟有把自己弄得性感点的念头。要死了,今天她一定累昏头了!
猛地撩起窗帘打开窗子,动作一气呵成,既然赵凌扬要装神弄鬼,她也要吓吓他!“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但是,她只来得及保持着小嘴微张的姿态,就被人捂住了。
来者趁窗子打开之际迅速翻身进来,顺便遮住声源,动作流畅而无一丝停顿,看身手就是行家。
甄珍额头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发上的水滴还是浴室的蒸气。
绑架?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卧底身分泄漏了?嫌疑犯是谁比较难判断。
杀人灭口?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壮志未酬啊!
那一瞬她脑里闪过各种假设和安慰,但到最后都被否决——他大可用消音手枪不动声色扑杀自己,犯不着冒这么大危险来胁持她。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不叫我就放开手。”刻意压低的嗓音仍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爽,加上异国口音的法语,让她更糊涂了,不记得危险人物名单里有这类型。
温热的气息轻轻喷过耳边,甄珍打了个寒颤,抗拒陌生人的贴身接触。
谁,到底是谁?!
当务之急,不如虚与委蛇。
她点头,牵动他的手,并不知道自己的呼吸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是我啦!”
正当甄珍准备飞腿踢去时,一张异常俊秀美丽的脸蛋横在眼前,还带着少年特有的鬼灵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