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舒呆呆地看著电视。
三年,她已经整整三年没见到这张面孔了,即使有也是在漫漫长夜的噩梦中,他是她这辈子的梦魇。
相识、相知、相爱、结婚……她的世界在短时间内天翻地覆,全都是因为他。
她发狂似的将遥控器重重摔在地上,蜷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声音、景象,镜头一幕幕回顾,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抓起钥匙,飞奔出去。
她现在需要发泄,她一直奔跑。跑累了,随便坐上一辆公车,车里的人上上下下,她呆呆坐在座位上,直到终点。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并不熟悉这地方,童舒拖著沉重脚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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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铭,既然上电视,就不必那么酷了吧,让别人多下不了台。”赵凌扬笑嘻嘻地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毫不在意形象问题。
林梓铭的冰冷眼神对别人屡试不爽,对他可一点用也没有。
“我何必顾虑他人感受。每天应付那么多人,如果真顾虑那么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林梓铭打开车门。“你也别想套出什么话,你那点把戏我还不知道。”
“是是是,你厉害。”赵凌扬耸耸肩,他不客气抢先坐进车里。“反正你谁都不爱,就爱自己,也爱回忆。童家那个女人的死活也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童舒”这两个字差不多是禁忌了,谁也不敢轻易提起,大概也只有他敢拿这个开开玩笑拈虎须。
“赵凌扬!”看吧,果然。“我警告你不许再提有关姓童的一切。”林梓铭目光如刀,好像要刺穿他的身体,盛怒之下最好少惹为妙,不过某人显然缺乏常识。
赵凌扬讪讪地低语道:“你自己还不是经常在公寓里对著照片发呆……”那是婚前拍的婚纱照,客厅卧室都有。
车子猛然停下,车门自动打开。
“赵先生,慢走不送。”林梓铭直视前方,没有多余表情。
赵凌扬目瞪口呆看著宽敞的马路,这家伙难道……要自己在这里下车?他身上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有啊!不过有人显然并没有同情心,加上后面车喇叭响成一片,他只好自认倒楣下车。
车子的废气熏得赵凌扬掩面而退,他心里暗暗诅咒,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今晚饭里有泻药!不过……他嘴角微微翘起。林梓铭会生气……已经比木头人好太多。
他打赌事情并没有那么篙单,林梓铭和童舒间的纠葛不会就这样结束。自己那个傻弟弟,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第八章
林梓铭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在高速公路上飙车,因为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可以使他完全放松、暂时忘记一切烦恼。
是的,烦恼。
他赢了,已经赢了三年,可是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愉悦。他曾经以胜利者的姿态到病房“拜访”童天,却意外地看到那张苍老的脸,流露出莫名的厌倦,而这种漠视与退让,让他的喜悦逊色不少。
不错!在童天的记忆中,已经对当年那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对他来说,倾颦一家的后果,从来就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这么一来,也就是他的报复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多么讽刺啊,处心积虑多年的报复好像一拳打在海绵上,完全没有得到对等的回应。他所执著的、坚持著的,在别人心里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想报复,直接对著我来就是,伤害无辜的人,算什么大丈夫?即使是当年,我也从没在你未婚妻家族背后捅上一刀。”
“不错,当年我是狠心了点,可这就是竞争法则,但我童天从来不觉得亏欠了谁。难道你敢说自己在扩张生意版图时,没有任何牺牲者?”
“弄垮『海峰』、报复我,我都无话可说。可是你不该伤害小舒。她是那么爱你,认为你是她的一切。”
“我亏欠过小舒,我指望她后半辈子能从你那得到幸福,可是你知道吗?你给她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你亲手毁了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孩,粗暴地践踏她的心意。这会有报应的。”
童天苍老的面容和话语无时无刻纠缠著他。林梓铭烦躁地踩下油门加速,他降低车窗,风灌了进来,吹散一头黑发。他漫无目的地飞车,不知不觉中来到陌生的地方。
看著窗外的风景,这一望竟让他悚然心惊。
路边缓缓行走的身影,分明就是——童舒!
饼去这三年多来,每当午夜辗转难眠时,他曾无数地想像过,如果有一天她像现在这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该怎么面对她。
脑海中早已经过无数次沙盘推演,可如今这个场面出现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只想把那个可恨的人紧紧拥在怀中,尽情感受她每一寸温暖。
他近乎贪婪地看著她,终於,他停下车,朝著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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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散了些许烦恼,急躁苦闷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经过这么多日子,她还是无法对他免疫?童舒将手贴上胸口,感觉到心脏快速跳动著。
为什么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一切都曾经存在,一切又都如烟散去,所留下的也不过是繁华一梦后的落寞。而上天惩罚她在幸福的顶点跌落地狱,连落寞都算是奢侈的事。
“童舒。”
殷切的呼唤声幽幽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她做了鬼也认得。
她浑身不可抑制的冰冷发抖,双脚仿佛生了根不能移动,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个身影走近。
“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三年多不见了。”他掩饰著自己的激动,但话语里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应该上前狠狠打他一记耳光,然后昂首阔步地离开。
但没有。
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何必自取其辱呢?索性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她以正常的速度,默默从他身边走过。
最佳的复仇方式有两种——
一是活得比敌人更潇洒、更幸福,让敌人知道他所谓的打击根本不足为道,这也是最厉害的招数。
二是即使没有足够的能力报复,也要不动声色的活著,让敌人模不清情况,终日苦思报复何时会降临,疲倦万分。然后在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施以致命一击。
可是,两者她全都做不到,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那么只有选择沉默,选择视而不见,安静过自己的生活。
她投降了好不好?
她的恨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尤其是对他——林梓铭。
她猛然被人转过身来,一回头便对上他那隐含愤怒的双眼。
“你就这样从我面前走过?”他质问道。
童舒不觉好笑起来,他以为他是谁?
“林先生,您的大名早巳如雷贯耳,认识你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人。”她低头看了眼他握紧她肩膀的手。“请放手,您弄疼我了。”
林梓铭皱眉,依言放手,却依然挡在她前方。童舒欲往一旁走,又被他挡住。
“我有事,先告辞了。”她怒视他,根本无法想像这个人,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有事?”林梓铭的语调充满嘲讽。“在等赵熹然吧!好本领,赵家二公子竟也能被你牢牢掌握。”
“我是好本事,不然那时就该跳楼了结自己,落得乾净。林梓铭,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不过,真是抱歉,我暂时还不舍得离开这多彩多姿的人生。”
“如果你恨我,也该知道赵熹然的哥哥是谁。”
童舒感谢三年的时间让她铁石心肠起来。“我早知道了,那又如何?别人为了利益放出烟雾弹无可厚非,而你却是践踏人心导演一出好戏,到底谁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