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是绣给驸马的?”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求证。
“当然不是,这是绣给……”“四哥”两个字,昭阳把它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突然之间,她失去了再绣下去的兴致。
云喜不再多话,默默地陪在一旁。
良久,昭阳将绣架上的布拆了下来,终还是不忍毁去,让云喜叠好后放回衣橱里。然后,她重新铺上一块,却起身不愿再绣下去。
她从书架上随意地抽出一本书,翻过几页后,视线一直停留在某一页上,发了一会儿呆。她再次回到绣架边坐下,起针……
云喜站在她的身后,看见了公主一直盯着看的那页,一只海东青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会意过来后,她露出一个宽怀的笑容。
绣五爪金龙、绣富贵牡丹、锈锦绣河山,皆不在话下,可她却从未绣过翱翔于苍旻的塞外雄鹰。不知道为什么,她只从书上看到这鹰一眼,就马上想起了南宫苍旻,也许在她心中,他就如这鹰一般自由洒月兑吧。
下了几针,昭阳再次停手,苦笑道:“没想到,绣一只鹰是这么的难。”
“公主没见过鹰,当然捕捉不到它的神韵了,其实并非一定要绣鹰,只要是公主绣的,驸马都会喜欢的。”
“你这丫头,真不知他给了什么样的好处,让你一直为他说好话。”昭阳释然一笑,不再挑战自己的能耐,绣起另一个图样来。
“公主这可是冤枉我了,奴婢对公主的忠心日月可鉴哪。”沉闷了一下午,云喜也开始逗趣起来。
离了皇宫,两丫头都变了不少。望春是更加活泼了,而云喜也不像以往那般沉静,有时还和她说笑几句。似乎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地,依恋着那个不属于她的皇宫。
南宫苍旻待她极好,好到只要自己一想起对他的疏离和冷淡就不由自主地感到懊悔,她真的不想这样对他啊,可每次就像身不由己似的,只要他稍有亲近之意,她马上就逃得远远的,直至今日,她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瞧着公主神色不对,云喜也收起嬉闹,“公主要往宫里传话吗?”
“嗯……不用了。”四哥养了那么多探子,她在南宫家的情形只怕早就传回宫里了,哪还需要她传书啊。这样也好,省得她胡思乱想。不想再说宫里的事,昭阳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公主,您去亭子吗?”若是如此,她就吩咐厨房备点儿点心、花茶什么的。
略一沉吟,昭阳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不了,我们瞧瞧夙云去。”
啊?这是公主第一次主动接近南宫家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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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天气晴朗,窗外的树上传来喜鹊的叫声。
“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请公主去大厅里。”管事亲自前来传话。
终于回来了!
昭阳一愣,原来在她心里,也盼着他早些回来啊。把书搁在小几上,她吩咐云喜去准备一些热水和吃的,然后带着望春去了大厅。
掀开帘子,大厅里的人虽然多,她却能一眼找到南宫苍旻。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但黑了瘦了。
他正被一圈人围着,可能正在问他是否找到了治好夙云的药材。
南宫苍旻抛下围着他的众人,大踏步走向昭阳,灼热的眼神停留在她细致无暇的脸蛋上,低哑着声音道:
“你好吗?”大掌温柔地将她垂落在鬓边的发丝挽回耳后,其实他想做的远远不止于此。
昭阳还未来得及点头,另一道戏谑的女音就响了起来:
“怎么?怕娘亏待你媳妇吗?”一名风姿卓绝的美夫人笑吟吟地走过来,儿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娘!”南宫苍旻皱起眉,虽说是玩笑话,但他依然觉得不快。
“好了,好了,大伙儿都散了吧。”南宫夫人哄着众人,“曼儿就有劳公主了。”早知道儿子急着想见她,又被一群人缠着不能月兑身,所以才派人将她请来大厅。这次虽没找着解药,但终究是寻着了些线索。
面上一红,昭阳温婉地点点头,而后被南宫苍旻牵着手走出了大厅。
回到房间后,南宫苍旻拉昭阳到身边坐下,
“过得好吗?会不会闷?”他虽身在外,却日夜挂心家中的她。成亲以来,他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可连她都不知道皇宫里有件叫玉蟾蜍的宝物,想来是传闻有误了。为了早日替夙云找到解药,他不得不抛下刚成亲几日的娇妻,让她独自去面对陌生的环境,想来都有些心疼。
“怎会闷呢?”她轻浅地一笑,因他的关怀而开心,
“早上给公公婆婆请安后就写字画画,下午刺绣赏花,有时候还去看看夙云,日子这么打发下来,也就不觉得闷了。”
“你去看了夙云?!”他很惊讶。他在家时,记得她除了给爹娘请安外,是不出梅院的。
“不方便吗?”她皱起眉,夙云的病况是南宫家的一个禁忌。一个大好的姑娘不知为何就这么昏睡不醒,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起色。她不懂医理,却也知道夙云的病不寻常,她是不是太莽撞了?
南宫苍旻赶紧说: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一向深居简出,一时想不到罢了。”她肯接触家里人,他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夙云的事他一直没有机会跟她细说,也怕一个弄不好将他去禁宫盗“玉蟾蜍”的事抖落出来,从而徒增波澜。昭阳知道他其实就是劫持她的蒙面人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他无法预测,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石沉大海吧。
“驸马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望春抱着一些沐浴用的东西和云喜一起从门外进来,刚好听见他们的谈话。
面色一红,昭阳娇嗔:“又来乱嚼舌头了,还不快去把东西放好。”然后转头对南宫苍旻说道:
“驸马路途辛劳,先沐浴包衣吧,稍后还要去大厅里用晚膳呢。”家里的人一般是分开吃饭,今日只因为他洗尘才聚到一起。
“你们出去侯着吧。”他起身吩咐两个丫头,然后对着昭阳轻问:
“公主也要回避吗?”成亲以来,他们虽然同床共枕,却一直都守礼自持,是以他有此一间。
他们是夫妻啊,即使隐私如洗浴也根本用不着回避,但她……总是找不到一个自处的平衡点。但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他的小心翼翼,无不瓦解着她紧守的心房。也许四哥是对的,她不应该再执着于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一切从头开始吧。
心中泰然,她跟着他走进内室。
听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足音,南宫苍旻抑制住心中快要炸开的欣喜,她终于开始接纳他了!
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尴尬,昭阳羞涩得手足无措,再者一向是旁人服侍她的份,哪会轮到她去伺候别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心中一动,南宫苍旻走到她的面前,柔声地道:“你想好了吗?如果你有半丝不情愿,我决计不让你委屈。”大掌轻柔地包裹住她紧握的小手,无限柔情体现在言谈举止之间。
她微微颔首,伸出颤抖的葱白玉手去解他的衣襟。心中一急,也就怎么也解不下来了。
不忍看到她这般窘迫,再说他们一会还要出去参加家宴,照这种情况下去,他们甭想准时出席了。想到此处,南宫苍旻握住她的手,轻叹道:“我来吧。”说着就接管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发觉他月兑到只剩下里衣,赶紧别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