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奥立维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这一次,他的微笑是真心的喜悦。
“为殿下效命是臣下的职责。”保罗的回答十分得体,却有看说不出的疏远之意。
“宝拉她还好吗?"奥立雒问。
“家姊一直安康如昔,多谢殿下惦念。”
“保罗,那个……”奥立维犹豫着开口。
“殿下,您有何吩咐?”
奥立维停了停,又微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憧憬的神色:“宝拉她——她不再做女司祭了?”
宝拉是女司祭,而已普纳行省也同样有神庙,所以,宝拉也许还是被送到神庙去了吧?
“是的。”保罗简单回答,“宝拉没有再被送到神庙,而是留在家中,侍奉在臣祖母膝下。”
奥立维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真的吗?宝拉不做女司祭了?”
“是的。”
“那么,是否可以告诉我你家的住址?我想去看望她。”奥立维急切的追问。
保罗神情复杂地看了奥立维一眼:“殿下,根据律法规定,为了保证王族的安危,除非王上圣谕,否则王子十八岁之前,不能离开京城。”
奥力维眼中的火苗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我知道。”
“殿下您还未满十六岁。”保罗毫不留情地说。
“我知道!”奥立维顿时烦躁起来。从前他和保罗就经常话不投机,现在看来依旧如此。
“既然如此,那么殿下就不应该试图询问您不该知道的事情。”保罗冷漠的回答让奥立维胸中燃起莫名的怒火。
他恨恨地看了保罗一眼,虽然这张面孔和他记忆中安静的宝拉极其神似,但是为什么却让他这样的恼怒呢?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写信给她总可以了吧!”奥立维有些负气地说。
保罗水蓝色的眼睛中露出凌厉的光芒:“殿下,您想做什么?”
“保罗!”奥立维发怒了,“我只是想和老朋友通信而已!难道你连这个也要毫无道理地阻止吗?”
保罗微微瑟缩了一下:“臣下不敢。”
“那么,我希望你能尽快告诉我宝拉的住址!”奥立维严厉地说。
毕竟是王子,王族的威风要起来还是颇有震撼力的。
保罗低头沉吟良久:“殿下,家姊在巴普纳一心侍奉祖母,臣不希望殿下不要……”
“保罗!”奥立维厉声喝道,“你是想限制宝拉或者我的意志吗?”
保罗噤声半晌才道:“殿下,臣下每月都与祖母通信,如果殿下执意要与家姊联络,不妨将信件转交臣下送抵。”
奥立维想了想:“那么宝拉的回信呢?”
保罗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然而他低着头,奥立维完全没菊发现:“如果家姊有给殿下的信件,臣不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殿下手上。”
“那么就谢谢你了。”奥立维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明天我会让诺肯送信到宰相府。”
“但随殿下心意。”保罗恭敬地回答。
奥立维快步走出大殿。虽然对保罗最后的几句话感到不快,但是得知了宝拉的消息,而且还可以写信给宝拉,他的心情还是轻快得彷佛是刚出笼的鸟儿。
六年前,宝拉离开京城之后就再没有回来,几个月后,保罗也办理了转学,他失去了所有能够得知宝拉消息的来源。
虽然贝斯尔宰相依旧在朝廷中,但是奥立维不可能从贝斯尔宰相那里得到任何消息。
也因此,对宝拉的牵挂经过时间的洗礼,就成了奥立维心中最忧郁的一个角落。
今天是那勒坦尔全国最重要的日子,今天是他的哥哥海恩受封为太子的日子,然而所有的一切,所有的鲜花、欢呼、典礼、宴会,都没有保罗告诉他的消息重要。
看起来,提早到达的人是有好运气的,不是吗?
看着奥立维离开,保罗水蓝色的眼睛中浮起一层忧伤的薄雾,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心中的某种情绪释放而出,保罗终于转开了目送奥立维离去的目光。
他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奥立维,你……难道你还没有改变吗?
***
海恩的受封典礼在隆重而欢喜的气氛中结束了。贝斯尔宰相代表所有的有的朝臣向太子殿下宣誓效忠,紧随在父亲身后的保罗目然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而仪式结束之后,海恩亲热的拉住儿时好友——保罗的手时,所有的人都清楚,保罗·贝斯尔已经不着痕迹地登上了那勒坦尔的政治舞台,成为了海恩太子的亲信。
唯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大概只有奥立维,他还沉浸在得知宝拉现况的喜悦当中。虽然目前他还无法亲自去巴普纳看望宝拉,但是,只要等到他年满十八岁,他就可以离开京都,去遥远而美丽的南方行省看望宝拉了!
“巴普纳……那里应该是个美丽的庄园吧!”奥立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微笑地看着地图,看着位于帝国南端的行省巴普纳,无限的憧憬在他脑海中浮现。
***
亚兰历六三九年十二月,奥立维度过了十六周岁的生日,同月二十八日,从诺灵顿公学毕业。
爆中因此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晚会来庆祝,国王和王妃都赠送了丰厚的礼物,海恩王子也亲目前来表示祝贺。宴会上衣香鬓影,欢笑盈盈。
然而,身为宴会主角的奥立维,他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跟随在海恩王子身后的那个人——保罗·贝斯尔身上。
所以奥立维很快就找了个机会将保罗拉到一边,带着不满询问道:“保罗,为什么宝拉从来都没有给我回信?”
他每个月都要写好几封信送到保罗那里,再由保罗送走。而至令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却从来没有收到过宝拉的一封回信。
“臣下不知。”保罗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在银色长发的映衬下,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得没有任何血色。他一副漠然的表情看着奥立维:“臣下只是遵照殿下的吩咐,将信件送到家姊手上而已。至于家姊是否回信,臣下从不过问。”
“难道宝拉就从来不想给我回信吗?”奥立维焦急地问。
“这只取决于宝拉自己。”保罗冷静地回答。
奥立维抿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不是傻瓜,他明白保罗的意思。
宝拉根本不想给他回信,宝拉根本不想同自己联系。
“殿下,臣下有话想说。”保罗开口道。
“有什么话,你说吧。”奥立维说。
保罗深深地看了奥立维一眼,慢慢开口道:“臣下说过,家姊在巴普纳已经过惯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不想回到京都,也不想同殿下再有任何联系。殿下,为了您的未来,您最好不要继续写信了。"奥立维狠狠地拧起眉头看看眼前的保罗:虽然保罗回到王都不过半年的时间,但是他冷静、理智的个性和高效、坚决的风格已经在那勒坦尔的朝臣当中传扬开来,奥立维多少也有听闻。
此刻,他那种一言既出,绝无回旋余地的诏气更是让奥立维领教了这位昔日同窗刀一般的词锋。
“臣下是为了殿下着想,才说此肺腑之言。但愿殿下能够认真考虑臣下的建言。”保罗进一步解释。
奥立维抬起头,看着保罗冷静得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
“这个表情和宝拉的神情真相似呢。”奥立维在心中对自己苦笑,“眼睛里从来都冷静得像岩石一样,只有一次,只有那一次,她在我面前落下了眼泪……”
心头突然涌起的酸痛感觉让奥立维几乎站立不住,他握紧手指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中,带来的刺痛镇压了心里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