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法西斯摇头,把她小小的手指一只一只地扳开。
罢才凌云与林槐楠的争执提醒了他,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为凌云多添麻烦。
教宗将逝,对凌云而言,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任何小小的把柄,都足以令凌云无法坐上教宗之位。
他不可以让凌云因为一个小女孩而在香港惹上麻烦。
即使他再怜悯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到底是凌云。
人的最大劣根性,就是──永远自私。转身,走上军用的磁浮汽车,从窗口看着那个渐渐变成小黑点的小女孩,法西斯心中酸苦交杂。
知道他心中难过,凌云悄悄地把手伸过去,握着他的右手。
“法西斯,我答应你。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将这个世界的魔物完全消灭。我一定会让所有人在我的国度里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偏头看着他,法西斯微笑,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背。“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做到。”
或者,凌云是对的,想令所有人得到幸福,只有从根本改变世界,只有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魔,世界才能真正安宁。
天幕垂下漆黑的幕帘,人造的星子高高悬挂,却远远及不上高挂在特首官邸的大厅上,十多盏华丽的水晶灯明亮。
维多利亚式装修的大厅上,精心妆扮的妇人在灯下来回,身上昂贵的珠宝首饰在灯下反射出无数璀璨的光环,穿着名牌礼服的名流用带着钻石腕表的手举起酒杯,嘴里说着风趣的笑话,以博得女伴一声动人的娇笑。
今夜的特首官邸特别热闹,不单止是因为宴会,更重要的是宴会的主角,俊美不凡。
数不尽的年轻、中年、甚至老年的贵妇,摆出她们最娇媚的神情,围在凌云与法西斯身旁。
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上好的丝质布料贴服地包裹着他修长身体,将柔韧的体态完美地表现出来。
听着那些毫无内容的话题,看着她们越贴越近的身躯,虽然在心中已经将她们骂上千百遍,但是凌云一直保持着最灿烂的笑容。
不过,当他看见坐在他右边那个穿着细肩带低胸礼服的老女人,几乎将整个胸部托在法西斯的手臂上时,他的笑容不由得僵硬了。
“法西斯!”伸手,他用近乎粗暴的动作扯开法西斯。
被扯到他身旁的法西斯微微一愕,还来不及说什么,本来将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的妇人因为顿失依靠,整个人掉在地上。
“啊!利夫人!”法西斯惊叫,忙不迭伸出手去扶她,却被凌云用力拉住。
倒地的利考和夫人脸色胀红,在其它人的扶携下狼狈地爬起来,一双抹着浓浓眼影的眼睛恨恨地瞪着害他出丑的凌云。
“利夫人,你太不小心了。”凌云回以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从容地向在场的众人行礼,并示意法西斯跟随他走开。
“凌,我相她没有什么。”走开六七步后,法西斯压着声音,急急地向凌云解释。他总算明白凌云在闹什么别扭,不由得大呼冤枉。
“我知道!不过,我不喜欢你让那个女人将她那下垂的大胸,托在你手臂上,也不喜欢你对着她笑。”凌云白了他一眼,声音非常不悦。
“凌,我对她笑只是基于社交礼仪。难道你要我推开她吗?”法西斯无奈地摆摆手。“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帮你做了!”
“凌,别生气。”在他近乎横蛮的声音中,法西斯说话的语气依然温和。“其实要嫉妒的应该是我,每次在社交场合里,总是有那么多美人围在你身边。”
凌云的心情总算稍稍好转,轻声说。“一群丑八怪,我才看不上她们。”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今晚的主人领着一群高官向两人走近,一轮寒暄,扰嚷,半小时后,好不容易才月兑身离开。
“我去拿点食物。”法西斯向凌云交代后,便向大厅另一角的食物台走去,凌云百无聊赖地在上万尺的大厅走着,渐渐走到大厅左翼。
在两张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底下,有三个巨大的强化玻璃器皿,里面是满满的化学液体,还有不久前被凌云杀死的三只妖魔。
凌云不免有点意外,他早知道香港政府将这三只妖兽的尸体用作展览用途,却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
倚在柱后,遥遥看着浮在玻璃器皿内的三只妖魔,特别是最小的那一只,凌云抿着唇,眼神闪烁,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
沉默之际,几名妇人也说说笑笑地踏入左翼,停在玻璃器皿前,指手划脚。
“哎呀!这就是妖魔吗?我是第一次看见呢!”
“哈!妖魔有什么稀奇?去年我丈夫带我去旅行,在英国的博物馆就见过了。”
“这只小小的也是妖魔吗?我看它的样子很可爱,白白眫胖的像个讨人喜爱的小男孩,那个红衣主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下得了手?”
“是呀!虽然下半身是蜘蛛,不过,仔细看看,长得实在很可爱,就像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就这样杀了它?那位红衣主教也太残忍了!”
听着几名朋友的话,刚才被凌云害得在众人面前大出洋相的利夫人立刻附和。“对呀!真是残忍!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到底是出身不好的人,心肠又怎会好?”
“出身不好?”一知道有闲话可以听,几名女人立刻好奇地竖起耳朵,把耳朵附过去。
“你不知道吗?他是孤儿!”
“孤儿?真令人意想不到!堂堂的红衣主教竟然是孤儿!”
“住在孤儿院的孤儿?噢!天呀!那些地方听说既脏又多病菌!l
那女人见引起她们那么大的反应,得意地勾起唇,用更加煽动的声音说。“还有,听说他本来的家人,都是被妖魔杀死的。所以他长大后,就成了心理变态,只要看见妖魔鬼怪,不理好坏,就杀,杀,杀!”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站在柱后的凌云气得脸色发白,双手攥成拳头,抖动不已。
怒不可遏,正要冲出去,一只手从后把他拉住。
“放开!”正绷紧着全身神经线的凌云头也不回地挥手打过去,被打中的法西斯没有退避,更没有放手,依然把他紧紧抓住。
啪的清脆拍打声和怒吼声,惊动了那几名长舌的女人,发觉话题中的主人翁原来就站在她们身后,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慌张不知所措的神色,面面相觑后,便匆匆逃走。
法西斯先上前,把厅门关上,才回到凌云身边。
“凌,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样冷静?”凌云瞪起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知道她们怎样说我吗?她们说我残忍,说我是心理变态!”
“我知道你不是。”法西斯摇摇头,伸出右手,安抚地环住他的肩头。
“说谎!其实,连你也是这样想我!”凌云挣开他的手,奋力咆哮起来。
“我?”法西斯霎时怔忡。
“那天,我杀死那只小妖魔时,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连你也觉得我很残忍,没有人性。”凌云喘息着,双颊因激动而发红,就如两团火正熊熊燃烧。
“我……”看着他脸上的激昂与愤怒,法西斯一时间感到无措。
水色的眼睛,看向装在玻璃器皿中的小妖魔标本,再看向凌云,如是者,来回几次后,他才说。“我只是同情它……凌,我没有觉得你残忍,我明白你要除恶务尽的心情。”
“你不明白!”凌云尖声打断他的话,之后仿佛突然间失去全身力气般,背靠着柱子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