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怎么了?”
他挑眉,看着她因为盛怒而直指向自己鼻头的指头,忍不住带笑。
“不许笑!”
眼看着她伸手就要打掉他脸上的眼罩面具,他无动于衷地眨了一下眼,看过来的目光异常的冷,害她毛毛躁躁的心情,顿时被冷却。于是,在半空里勉强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只能瞪着地上幽暗暧昧的地砖发泄,只期望能够瞪出个什么亚空间入口来,好让那烂得不能再烂的家伙掉进去永远爬不上来!
越瞪,眼眶越是发红发热。
偏偏,倔强如她,委屈到要决堤的心情却并非任何时候都能控制!
跋在泪水不争气地在他面前流出来以前,她提着裙摆飞快地离场,身为复仇者,无论如何都不该在复仇对象的面前示弱!
可是,却也窝囊得只能事事听从!
你就别逞强了,谁不知道你是个爱哭鬼啊!
眉的话,眉的声音,犹在耳边。
念高中以前都腻在一块的眉,明明比她矮比她娇小却无论何时都跑在她面前不让别人欺负她的眉,临子绝对不会忘记,那是唯一一次,她挡在眉的面前,不让别人去欺负眉,可是,欺负眉的人是教导主任。那次,教导主任怀疑眉在考试的时候作弊,于是要记眉的大过,她想都不想就在安静的班会上站了起来,为眉据理力争,结果却被教导主任指着鼻子说是共犯。非但没有为眉洗刷冤屈,还加深了眉作弊的嫌疑,最后,两人一起被罚在家静思己过,回家的时候她红着眼睛忍着眼泪,眉却笑呵呵的反倒像个大姐姐般地安慰她。
没有眉,她就一事无成。
不管是在别人眼中羡慕的舞技,或是犀利的文笔……
脑后,热闹的声音渐远。
摘掉叫人窒息的眼罩面具,她独自走在曾经熟悉的校道之上,望着那忽远忽近,密密麻麻的树影,只觉得悲从中来。偶然地,迎面走来结伴的T大学生,她赶紧低下头去,免得被陌生的人发现双眼通红的糗状。
可是,走着走着,脑袋突然撞进了陌生的怀抱里。
呛人的烟臭味使她猛地退开!
同样是香烟的味道,在贺剑身上闻到的却带着薄荷的香气!
胡思乱想着,匆匆说了句抱歉便要离开,但没走两步,竟见到那人挡在面前,抬头一看,只见那人体格魁梧,穿着宽身的T恤,头上是油光闪闪疑似抹了许多的发油,看起来不过是十七八岁不大不小的尴尬年纪却满脸的不正经,而在那个人的身边,是另一个打扮差不多的年轻男人,也是怪里怪气的——不管怎么看,都绝对不可能是T大的学生!
而在这两人的身后,在那幽暗的树影之下,依稀地,还站着个什么人,只有猩红的火星若隐若现……
第4章(1)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然而,在T大一向号称“环境安全,家长放心”的全封闭管理系统里,出现这样的场面实在叫人心底发凉。
只怕,来的人是什么关系户之类的,就连T大高层也不敢过问!
匆匆收回目光,临子只想赶快离开,孰料……
“何临觞?”
头皮阵阵发麻。
也不等她回答,就当她因为错愕而顿住脚步的一刹,身后的两个“不善者”之一便伸手来拉她的肩膀!
心底里大惊,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反射地避开——上帝保佑,当初陪同眉打发时间却因为导师一句月兑口而出的“很有天分”于是被眉盯着日夜苦练回来的一流舞步,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了!
基本上,看到穿着爱丽斯洋装的何临觞在眼前如精灵般地左闪右避着,如同与那两名年轻人在玩一般,害得像是急着赶过来这边的贺剑的表情霎时精彩万分!
至于临子,因为不经意地发现了贺剑过于惊吓,以至于脚下一拐,猛地跌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得任谁看到了都掉冷汗——尤其,跌在地上的那一声“嘭”结实得……着实有点吓人。
“还活着不?”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贺剑。
他走过来,状似小心翼翼好不体贴地扶起了她,然而那句耳语,却像是在暗示若非情况特殊,他早就破喉大声地嘲笑她了。
可……
情况特殊?
她睇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眼中的警告味道。
“贺律师,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这时,那个一直隐身在树影之下的人终于步出,那声音,分外的耳熟,害得临子瞬时转头,那表情应是失礼万分的,不然,她不会马上感觉到贺剑那充满恼怒的目光。
不过,这个时候的贺剑是可以无视的。
她很在意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走出来的人,是个看上去很有领袖味道的男人,三四十岁的年纪,虽然身上穿着的是说不出牌子的廉价衣服,也是T恤,但却穿出了另一番的味道,不过,正要细看那人的脸,眼前黑影一晃,那个叫贺剑的烂人竟然挡在她的面前——或许,是碰巧想要走上前去吧?
懊恼地看着眼前显得宽阔可靠的脊背,身高过一百八十厘米的贺剑,是完全地把她的视野范围给封杀了!
不过接下来的话题,实在让人不得不介意。
“贺律师,这位真是你的女朋友?”
“诚如你所见。”
贺剑干脆地回答后,对方似乎沉吟了下。
“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方才真是得罪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要走了,贺律师请尽兴吧。”
说罢,那人呼唤了两个手下,转身就离开,简单得十分儿戏,完全看不出来方才有想要抓她的企图!
连忙摆月兑掉贺剑的阻挡,她绕过去,只来得及看到红色轿车飞驰而去的一刹。
疑惑瞬间涨满了心窝。
老觉得奇怪,却老是想不通是哪里奇怪哪里不对劲。
“从今天开始,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懂了没有。”
身后那襥得不得了的声音,带着呛人的嫌弃席卷而来,临子错愕地转过身去,看着他,只见他目光如炬,强硬得没有半点征询她同意的可能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香烟,从礼服的口袋里抽出来,看着他用长长的红头火柴在黑夜里擦出火光,低头点火,那动作纯熟而优雅,使得明明该提出反对,或者随便说些什么的她,竟错失了反驳的时机。
就在这时,他抬起头来,把胸前的方帕扔过来,她一见,连忙接住。
“擦。”
“擦?擦什么?”
回答她的,是他半沉不耐烦的目光。
沉默许久,终于,他手指轻轻一弹,以漂亮方法把烟蒂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上,然后徐徐地走过来,“刷”地,从她毫无防备的手里夺回了方帕,并用另一只手端起了她的下巴。
“你、你干吗?”
惊叫着,她连忙退后一步,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拉住肩膀,一下子又被粗鲁地带回原来的位置上。
“再动,明天就等着收解雇通知书吧!”
她霎时停止挣扎。
眼巴巴地看着他用手上的方帕开始往自己的脸擦来擦去,那力度其实并不大,可忽轻忽重地,害她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那个……”当着他的眼睛,她嗫嗫开口,“就是那个……”
“说。”
简单有力的单字,反倒让她说不下去。
又沉默许久,她才道:“关于你方才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这样?”
为她擦脸的手顿了顿。
“别管,配合我就好。”
让人……不舒服的语调。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临子恼得不想再管什么狗屁的“忍辱负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