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直的耳朵,湿得狼狈的一身白毛,再看那短小可爱的粗尾巴……
“狗?”
小东西不满地马上发出一声疑似抗议的鸣叫。
瞪着小东西那一身湿答答的毛发,红月忍不住扯下裙身上的装饰布料,粗鲁地为它擦起毛来。
边听着小东西不满的呜鸣,红月边无聊地抬起眼帘,天上白云朵朵,形状各异,而其中的一朵,那外形竟像极了上官书。
猛地回想起上官书羞得落荒而逃的一幕,一朵美丽的笑花,不自觉地跃上了红月的唇边。不得不承认,上官书平常表现得像个木头人似的,懒得连感情都吝啬,可一旦害羞起来,又会可爱到让人流口水的地步。
其实,跟他相处下来,还是挺愉快的。
想着,红月唇上的笑不禁又加深了。而碰巧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上官书,哪里知道红月发笑的原因!
瞪着那朵绽在唇上的笑容,朦胧又带着异样的妩媚,上官书的脑海里迅速回想起苏问情搂住红月在半空中回旋的画面,顿时直感刺眼。于是,双手举高,然后一放……
身边突然“噼里啪啦”地落下了干柴,惊动了红月以及那被侍候得已经昏昏欲睡的小东西。
用手压着挣扎不休的小东西,红月抬头,只见逆着阳光的上官书昂然而立,无法瞧真切的面容里,那双本该是淡漠没什么情感波动的眼睛竟是熠熠生辉地闪动着莫名的光。
“回来了?”越瞧越觉得今天的上官书很可爱,红月不自觉地问,声音带着笑,轻柔得就像是老朋友般的亲昵。
“走,我们出发吧。”
可回答红月的,只是一声冷淡的命令。
望着那径自远走的背影,红月不禁傻眼,这人,情绪也太反复了吧?
五步一回头,上官书的口吻依然恶劣着,“还不走?”
直直地瞪着那对冷清的眼眸,红月咬牙,佯装出乖顺的模样应道:“来了,少主。”
若不是知道苏问情会想方设法地追踪这家伙,她早就把头上的小东西直扔到他那张欺骗世人的俊脸上转身走人了。
哼。
第7章(1)
越是接近黄山,气候就越是反复。
冬的脚步在接近着,黄山山脚是雨水连连的鬼天气,连续三天在大雨滂沱中赶路,别说撑伞的手都快起茧了,上的折磨远不如精神上的——举目远眺,除了朦胧还是朦胧,湿气让红月心情烦躁,而头上那只赖着不走的小东西更让她懊恼不已,而总是把背影丢给她的上官书,突然一个九十度转身,走进了一间不甚高档的客栈。
靶觉到头上的小东西开心地摇着尾巴,红月忍不住对它丢了个白眼,这小东西倒是挺神的,像是知道终于可以饱餐一顿般地精神了起来。
“还不过来?”本来已经走进客栈的人突然回过头来,表情是不耐烦的。
红月连忙胡乱应了声,尾随着上官书走进客栈里。
店小二是个白须老头,殷切地招呼他们上了二楼雅座,记下餐点后便急急地走了。
把头上的小东西放到桌上后,红月百无聊赖地张望着。
不大的二楼雅座里,还坐着两个人,看那装扮,像是以贩卖私盐起家的漕水山庄弟子,频频地看着楼梯的方向,像是等着什么人似的。才想着,楼下又来了两个年轻人,也是漕水山庄弟子打扮。
一个是大叔的年纪,另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
“查到了!”年轻的漕水山庄弟子人未到而声先到,风风火火地跑到原来那两个大叔漕水山庄弟子的身边,“果真是魅宫的所为!杀人的,是魅宫的教主红月!”
莫名其妙的谣言,她什么时候杀人了?
稍稍地一愣后,红月悄悄地抬眼看了看上官书,只见此刻的他,像个孩子似的逗着小东西玩,唇边有着开怀的笑意,带着一抹意外的纯真与无垢,让人越看越着迷。但是,这样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像是脑袋长了眼睛般地,上官书突然察觉到红月的注视,抬起眼来。
那眼神,明显是不耐烦。
红月不自觉一愣。
这上官书的脾气,比最近的天气更为反复。前一秒笑得开心,下一秒变得恶劣。
“我饿了。”他突然开口。
回答上官书的,是红月傻傻地眨着眼睛的表情。
“去厨房催一催。”
简洁地命令后,看到了红月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发狂,上官书的唇角不自觉向上掀起了半分,然后忍住,“还不去?”
“是的,少主。”
他该不会是在偷笑吧?
红月狐疑地看了看上官书,感到莫名其妙地往楼梯口走去,这时,漕水山庄年轻弟子正好大声嚷嚷道:“真的,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那个高大善人用高价投来的宝剑无双在此之后也失去踪影了!”
宝剑无双,相传碎剑门独孤战老前辈年轻时曾用过的宝剑,是一柄来自东洋的宝剑,由于没有刀刃所以无法砍伐,传说是一柄唯有倾注内力才能驱使的宝剑!三十年前在一场决斗后神秘失踪,成为了江湖兵器谱的一大憾事。
听到这里,红月双眼不禁闪过青光。
话题仍然继续着:“大家都说,抢剑的人就是魅宫的红月!”
往下走去的步伐猛然一顿,红月错愕地转过头去,而那个年轻的漕水山庄弟子像是怕别人不相信似的再一次强调:“必然是那个红月偷的!因为失踪的还有另一把宝剑!”
夜里,一抹俏丽的白影,撑着伞融入朦胧的雨色中,飞快地在湿滑的瓦顶掠过。
这抹白影,是红月。
声势浩大的雨中,眼前掠过的景光,走马灯似的,无法勾起红月的注意力,毕竟,此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在客栈二楼雅座所听到的那些漕水山庄弟子们所谈论的话。
“不过这大善人也很活该啦,听说啊,早在半月以前他就收到了魅宫红月的拜帖,却一直视而不见。”
“拜帖?”
“一封装满了红色海棠花瓣的信笺,听说啊,那信笺上是奉劝他把新购得的宝剑,江湖兵器榜上排行第九的飞星剑双手奉上!”
“可恶!”
从回忆里跳月兑出来,红月咬了咬装点得十分诡异漆黑的唇,脚下的速度又快了。最后,她落入一处高墙深墙的宅子前。抬头,在电闪间可见的是松垮的横匾歪侧着,摇摇欲坠地挂在那边。
“大善之家?”喃喃地开口,红月举步向前,推开本来就虚掩着的大门。
雨,没有停歇的迹象。
走在回廊过道上,红月穿过三个小院落,来到位于宅子中央的大花园。
院子里很香,即使周遭是浓浓的水汽,但还是到处洋溢着属于菩提的幽香。不过春初,这院子里的菩提架上已经是累累的果实,而这种不合时宜,明显比院外湿热的夏季感觉,让红月皱了皱眉。
“知道吗?这高善人对栽种葡萄情有独钟。”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红月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双晶亮的眼瞳,依然细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尸体已经在事发后的第二天被抬到义庄去了。”
“真的全部都死掉了?”而雨水,则是把一切的痕迹给洗刷了吧?还真是场“及时雨”,不是吗?
“连三岁幼儿,甚至刚出生的婴孩都不例外。”同样身穿着一袭白色衫裙的年轻女子,轻步趋前,走到红月的身边,“幸存者是一名家丁,当场吓破了胆,但是却不停地重复着……”
“杀人的是魅宫的红月,对吧?”
轻笑着回头,红月的目光迎上同伴一如既往冷清却总是带着淡淡无辜的眸子,“紫烟,所有人都死了,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