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
……“因为我恨你。”……
……
“啊——!”
她“腾”地一声坐起来,眼睛睁得很大,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如雨的汗珠从煞白的额头滚下。
慢慢地,她揉一揉眉心。
只是一场梦,或许一切只是她的错觉;毕竟她没有看见雪衣王的面容,不过是她的胡乱担心罢了。
眉心忽然有温润的感觉。
是那只白玉扳指,戴在她的拇指显得有些大,却没有滑落;精致细腻的龙纹雕花,在漆黑的夜里,依自有着温温润润的光华,让她只是看着,心里就忽然宁静许多。
“烈如歌。”
突兀地,一个冷艳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如歌猛望去!
只见木窗外,隐约有一个极淡的身影,美丽孤绝,一身黑纱,仿佛与夜色溶在一起,冰冷的感觉使秋夜如寒冬一般萧杀。
“你是谁?”
她问。
这人如何能在深夜潜入静渊王府,行踪又如此诡秘?她的双拳暗暗握起,挺直身子。
窗外是青竹。
夜色中有竹叶细细的剪影。
黑纱女子冷笑:“我若要取你性命,十个烈如歌也早死了。”
如歌笑道:“哦,那你找我的事情一定很重要,最起码比十个烈如歌的性命还要重要。”她不会幼稚到认为这女子在此时出现,只是来跟她打招呼。
黑纱女子凝视她。
忽然冷哼:“好,的确是烈明镜的女儿。”
如歌微笑道:“多谢夸奖。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我还要接着睡觉呢。”
黑纱女子目光连闪。
原以为她会惊叫,或者发怒,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平静的反应。
“静渊王中的是寒咒。”
黑纱女子道。
“寒咒?”如歌皱眉,只听说过有人中毒,没听说中咒。她凝望黑纱女子,“如何中的?”
“玄冰盏是皇上赐给静渊王。”
如歌目光骤紧:“杯子有毒?”师兄平日里品茶的杯子不就是玄冰盏吗?
黑纱女子道:“是咒,不是毒;毒有解,咒无解。”
如歌轻笑道:
“天下之大,万物相生相克,哪里会有确实无解的东西!”
黑纱女子道:“不错,只是静渊王中的寒咒,药石无能为力。可以救他的只有——”她忽然顿住。
如歌听着。
黑纱女子冷笑得诡异——
“雪衣王。”
这三个字,冰彻入骨,似乎带着莫大的恨意。
如歌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下文,才问道:“雪衣王究竟是谁?为何有这么大的本事?”
黑纱女子冷道:“你的问题太多。”
如歌轻轻一笑道:“告诉我吧。否则,我如何能相信你呢?”
“你……”
“你来找我,必是希望我相信你啊。”
黑纱女子的目光极冷,半晌,终于道:“世人只知道‘人间烈火、冥界暗河’,却不知前面其实还有四个字——天、上、银、雪……”
“天上银雪、人间烈火、冥界暗河?”如歌喃喃道,眼睛闪亮,“莫非雪衣王就是天上银雪?”
“正是。”
如歌震惊。
暗河宫她不晓得,但烈火山庄的势力遍布天下、弟子逾万,而雪衣王居然可以同烈火山庄相提并论?!
黑纱女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记住,只有雪衣王能救得了静渊王。”
话语中似乎竟有些恶毒。
如歌轻喊:“等一下!你又是谁?”
夜色中。
竹叶“沙沙”作响。
黑纱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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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如蝉翼。
莹白剔透。
只有一抹碧绿,仿佛春天的新芽。
“这就是玄冰盏?”
如歌目不转睛地瞅着沉香案上的茶杯。
玉自寒点头。
“皇上是什么时候赐给你的?”
“两个月前。”
如歌的眉毛皱起来,将玄冰盏拿在手中把玩;想一想,她倒进些清茶,用银针去试。没有变黑呀,应该是没有毒的。又或者这种毒是银针试不出来的?她将盏中的茶水泼在地上,也未见任何反应。
“是不是只有你用这只杯子呢?”
“是。”
玉自寒忽然胸中一痛,嘴唇渐渐苍白,他侧转头去,不愿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如歌沉吟道:“师兄,你说会不会是这只玄冰盏有问题?”那黑纱女子说是寒咒,虽然古怪,但会不会是真的呢?
玉自寒没有“听见”。
体内翻绞般寒冷的疼痛,使紧握的手指青白;他抿紧颤抖的双唇,克制住欲逸出的申吟。
如歌轻叩玄冰盏的杯壁,半晌没有听见玉自寒的回答。
“咦,师兄,你怎么……”
她回过头去——
大惊!
鲜血狂涌出玉自寒的嘴角!
青色的衣衫上满是暗红的血渍!
轮椅中,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清远的眉宇间似乎凝结着冰霜,森冷的寒气笼罩着他的浑身……
如歌顾不得手上的玄冰盏,惊扑过去:
“师兄!”
玉自寒用绢帕掩住嘴唇,哑声道:“不要怕,一会儿就好。”
鲜血将绢帕濡湿成小小的一团,仿佛喷涌而出的泉水,透过他的指间,滴滴淌下……
“师兄!!”
如歌慌急得只能喊出这两个字,扶住他的胸口,恨不能让他的痛都转到她身上!
玉自寒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用沾血的右手拍拍她。
不要怕……
答应了你,就不会那样轻易地死去……
鳖异的寒光!
在如歌和玉自寒之间骤然闪出!
那光芒寒冷到可以刺伤人的眼睛,泛着阴厉的冰芒……
两人俱是一怔。
定睛看去——
却是玉自寒的血凝在玄冰盏上,变成了森森的寒冰,猩红暗哑,有妖异的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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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如歌抱着膝盖坐在庭院的青石地上。
秋天了。
夜里很凉。
寒气好象从地下涌出,她的胸中一片冰冷。
玉自寒的屋中,灯火已灭。
咳嗽的声音不再传出。
他是睡下了吧。
如歌把脑袋埋在膝盖中,闭上眼睛,咬紧嘴唇。
她没有守在师兄身旁,因为,她知道,她悲伤的表情会让师兄更加担心;她想做快乐的如歌,可是——
她再也伪装不出来。
夜风沁凉。
几株桂花树。
馥郁的花香在空荡荡的庭院中飘散。
别花树下。
甭单单的如歌。
鲜红的衣裳仿佛失去了色泽。
不知多久。
皎洁的月亮出来了,又大又圆。
星星也很亮。
有柔和的琴声,好象月光一般流淌……
柔和而温暖的琴声……
象一件轻柔暖和的衣裳,轻轻披盖在如歌的心上……
如歌怔怔抬起头。
一张红玉凤琴。
轻笑的飞雪,跳跃在芳香的夜空中。
优美纤长的十指,将银丝般的弦轻轻抚弄……
那身白衣比月华耀眼。
柔亮的长发。
他对她笑。
满树娇小的桂花们,惊艳地摇动着黄色的花瓣,馥郁的香气是对天人的赞美。
“丫头……”
雪叹息着。
他的目光中有无尽的感情。
如歌眨眨眼睛,忽然道:“原来,你就是雪衣王吗?”
雪轻笑道:“狠心的丫头!好久没见了,居然劈头就是这样一句。”
“你是吗?”
“我要先听你说,你有没有想过我?”
如歌瞪着他。
雪悠然抚琴,笑盈盈望着她。
如歌深吸一口气,道:“你好吗?我很想你。”
雪轻怨道:“就这样?你有没有想我想到茶饭不思呢?”
如歌“呼”地一声站起来!
她转身要走。
“臭丫头,那么大的脾气!”雪无奈地叹息,“怕是玉自寒已经很危险了吧。”
她站住。
转身,又一次问道:“你是雪衣王吗?”
雪凝视她。
静静地,他说:“是,我就是雪衣王。”
第十五章
如水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