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姑娘家的,”元铮喃喃道,“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慕容桔挑眉,“如果是别人,装我也会装一下的。可是,你是我弟,我有什么可装的。”
“……两面派。”
“从来没变。”
“我想,”元铮很认真地将喝光的空瓶摆到桌子的中心,“做你的哥哥会更惨。”
“真理。”
头痛……
“你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元铮举起啤酒的手腕被慕容桔握住。
“你想再跳一次吗?”
元铮摇头轻笑,“我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
“回家我们坐出租车吧,我不想把性命丢给一个酒后驾车的人。”
“这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元铮一副可怜的面孔。
“相信你的技术,但不相信你的酒量。尤其,两个结合起来的时候,任何一个都不相信。”慕容桔不为所动,直言道。
尽避并不讨厌那双白女敕女敕的手在腕上的触感,元铮还是挣月兑开,“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悉听尊便。”
慕容桔收回手,静静看着大口喝酒的他的侧脸。
雕刻般的线条,昏暗灯光笼罩着莫名的伤感……是她多心了吧?只是,傍晚那一幕,他茫然的眼神直到现在仍冲击着她的大脑。
那个女生,应该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到酒吧不喝酒,到底在想什么?”元铮笑嘻嘻地凑过来,像是想要打开她的脑袋看个究竟。
“你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吧?”她记得红姨不止一次提过。
她忽然的问题令他一怔,“怎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学这个专业。过去热门的专业,现在似乎已经过热。”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随便填了一个。”元铮笑嘻嘻地,“高考那阵子突然爱玩上电脑了,然后,看到专业有,就填上了——小桔难道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学医的?”
“当然。”慕容桔理所当然地点头。
“高考前一个月你不还是嚷着要去考古?”
慕容桔清咳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是经过多方考量,我很郑重地下了决定。当医生既能救人,又能养活自己,还受人尊重——”
“你真的考虑了这么多?”元铮一副打死他也不信的样子。
就算她比他大,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泵娘能考虑到这么深。而且不只如此,她可是第一次违背了她家那位顶天权威的爷爷让她学商的计划,硬是考了医学。
他确定,如果她顺着爷爷的意思来,慕容家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股权会由她来掌控。
“我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两天两夜作的决定。”
酒吧陆续进来客人,元铮轻描淡写地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么轻易做了决定,就没有后悔过吗?在我印象里,你并不是一个能持续很久地做一件事的人。”
慕容桔举起啤酒,“很庆幸这件事我并没有后悔。而且奇怪的是,越是学下去,我就越有兴趣,难道你不是吗?你,后悔了?”
“没有后悔,不过,也没有兴趣。”
慕容桔愣了,“那你……有打算吗?马上就毕业了吧,要去爸爸的公司吗?”
元铮耸肩,“虽然爸爸的公司并不在乎多养一个吃闲饭的,可是我对那个没兴趣。”
“那你想要做什么——没有你想要的吗?”
“想要的?”
“你的梦想,或者,这辈子一定要达到的、一定要做到的——没有吗?”
望着那双温柔黑亮的眼睛,元铮突然觉得一阵害怕。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什么呢?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
“啊……”他突然瘫软身体,斜靠到软椅上,一副头痛的模样,“为什么今天总是听到这个——果然,还是女人比较成熟吗?看来,的确是女人比较成熟啊。”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都知道为自己将来打算——即使那个女孩的财富花一辈子也花不完。
总是听到?
他说的是她见到的那个穿白裙的女生?慕容桔眼前浮前他茫然的模样,愣愣地注视着女孩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肯回头——
“既然如此,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吧。”
元铮突然挺起腰板,奇怪地看向她,眼神防备。
“又想看我跳月兑衣舞了?话说,现在可是夏天哦。”
“没那嗜好,而且,话说舞男的体格比你更有看头。”是不是该说他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是好心和他借酒浇愁,怕他想起伤心事,居然被说别有居心。
“哇,原来你喜欢那一型?!外表看不出来呢。”
“……”她不该用一般人的思维来衡量他的。也许,傍晚的失恋他早忘了——依他换女友的速度,也并非不可能。
她这样对自己说,可是——
“还是小桔最好,竟然要陪失恋的我以酒浇愁……你那聪明的脑袋呀。”
咔——
她听到自己脑中某种断裂的声音。
第3章(1)
早晨的阳光,耀眼却没有气闷的热度。淡淡的风在空气里流荡,失去了托起薄纱窗帘的力量。
元铮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碧蓝的天空,轻轻地打着哈欠。
他的视线被哗哗的水声吸引,于是,他看到背对着自己扎着马尾的慕容桔,一身白衣白裤,悠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摇头晃脑地握着长长的管子在给花园里的植物浇水——是的,是植物。人家的花园都是种着花,而他们家则是种着树……还有萝卜。
因为这里一家之主古怪的趣味,成就了他们品味独特的传言。
被她握着东摇西晃的水管喷出粗壮的水柱,形成弧度在空中落下,弧度的中间被阳光照射,映出了七色彩虹的颜色。
“别玩了,小桔,吃早饭吧。”
“喔,知道了!”话音才落,水柱渐渐变细,龙头已经被房内的罗梦红手急地关掉。残留的水瘫软地流淌,滴上她浅桔色的拖鞋。她下意识地退后,懊丧地哝喃了一句,转身正瞧见悠闲地趴在窗台上,笑容满面的元铮。
“遇到好事了吗,笑成这样?”在看她笑话?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能起这么早,果然在国外那几年不是白混的啊。”元铮居高临下,笑嘻嘻地晃动着身体。
“不要晃啦,小心掉下来。”慕容桔看得眼晕,提醒道。
元铮几乎真的从二楼窗户折下来,“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掉下来?亏她想得出来。
他在她眼里有这么幼稚?或者,是他该好好考虑自己形象问题的时候了。
“快下来吃饭吧。”慕容桔边走边收起水管,不再理他。
“我还没洗脸呢!”元铮将身子继续探出窗外,大声喊,视线跟着她移动。
“那就洗完脸再下来。”
“也没刷牙呢。”
“那就洗完脸、刷完牙再下来——把你的身子缩回去,真想掉下来?”慕容桔继续收着水管,尽避背对着他,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清楚他的举动——
五年前,六年前就这样,没办法不清楚。
住在一起不算月短的三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跳到菜园子里,没准能当肥料用。”
“因为脑袋里腐烂的思想?”
“因为腐烂的身躯。”
起身,回转,懒散地伸着懒腰。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而他的鼻尖,似乎仍飘着水的清爽。
一个美丽的早晨……一个美丽的女人。被阳光笼罩的轮廓,被彩虹点缀的水珠,还有黑发在空中飞扬滑过的痕迹,奇异地,这一切像幅色彩斑斓的图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阳光,渐渐耀眼。
这一天,的确是美丽的开始。
当元铮漫不经心地走下楼时,大厅东墙古色古香的座钟准确地指向八点。
饭厅里,清粥小菜已经摆在桌上,罗梦红和慕容桔津津有味地吃着。见他进来,两人抬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