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帝车放松身体,平躺在床上。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父亲?”
帝车身体一僵,只一秒钟又恢复原状。
“我听说我有父亲,是不是?”
帝车舒展一下眉头。刚刚利炎进宫要求见女儿,被他婉言拒绝,没想到这时她又提到这个。
“我不能见他?”
“不是,过几天吧,等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我会请他来大殿。”他最大限度也只是让他们在公开的场合见面而已。”
“好。”玉阡萝应声。
饼了一会儿,她软绵绵地趴到他的胸前,眼睛望着映在地上清凉惨白的月光,窗纱的影子在月光上飘动,“你为了我费了不少心吧?”
或许之前不明白,但是如今她知道很多时候他在迁就她。没有语言,尽量办他能够办到的事,默默地迁就她。
从人间回来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任凭怎样伸出手来,企图留住美好的时光,它终究还是悄悄从手指缝中溜走。一去不返。
“其实,”他抚模她柔顺的长发,“这样的平静是我最想要的。”
“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拥有这种平静,无论是谁。”
滑动的手停了一下,“是啊,所有人。”
☆☆☆
花园中,北落极为专注地盯着一朵枯萎的慕叶花。一袭白衣在火红的花丛中更显挺拔,“这朵花枯了。”
帝车倚坐石椅,自顾地喝上一口上好的酿酒。修长的手指沿着小巧的酒杯画了个圈,“花开花败自有时。你是想说你在为它而哭吗?”
“王。”北落回身一笑,弹掉身上沾着的花粉。
“喝酒吧,别再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你累我也累。”
北落撩衣而坐,爽快地喝了一杯。
天空的一端乌云层叠,细细地飘下雨线。
“这样的天气饮酒观花,可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呢。”北落仰望天空,“您认为这雨会大吗?”
“也许吧。但是这种清凉的气氛很是难得啊。”几天来闷热得要命。
北落瞥一眼帝车,举杯一饮而尽。
“王……”
“我意已决,不会再有更改。再说也已告知天下,不容有变。”帝车明白他想要说的是什么话,先行封住他的口。
北落遗憾地掀动嘴角。被看穿了呢!
“王不觉得她昨天在祭台上的话是有一定意义的吗?她的话……她是要有所行动了吧?是给敕廿利炎一点暗示?”
帝车不自然地一笑,“你太多心了。她讲的话无论怎么想,都是希望和平的话,而且,有一定道理。”他也是啊,昨夜并没有怎么睡,她在祭台上的眉梢眼角,语气的轻微变化,都是他太过熟悉的了。口口声声“人民”的玉阡萝是以前的神态啊!
“其实,”他自斟,“我们统一了天下,也是希望没有战争,过平静的生活,可是现在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安宁,还是有许多的不稳定啊。”
“那是需要时间的,目前来说,即便当初是羽国胜了,收了天下,她也不会治理得比现在更好。没有一种制度是不需要缓和的时间的,我相信最多再过五十年,天朝会像以前我们的简玉国一般祥和。”
“你说得有道理,但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推卸所有的责任。”清风吹来,帝车感觉一股清爽之气。“我们的天朝有几个人可以说对待羽国像自己人民一样爱护呢——”
“王!”
极力隐忍怒气的声音打断他们谈论政事。
“王,您怎么可以这样呢?!”赞采兰不顾一切地跑到帝车跟前,杏目含着控诉的光,“您怎么可以娶玉阡萝为主后?!”说是要她去办事只是找个借口支走她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没有阻挠地和玉阡萝成亲。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帝车起身安抚,被她一把推开。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有哪里比不上她?我对你没有她对你那么好?还是我没有她漂亮?”她为他,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他却这么对她!
“采兰,我的感觉早已对你说得很清楚了。”帝车面沉似水。她戳破玉阡萝被他杀的这件事他没有追究,并不代表她可以继续任性胡为,“你好好控制你的情绪,我不想看你这样的哭叫喊闹。”
“难道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她吗?她可以为你死,为你牺牲一切吗?”赞采兰泪水连连,双眸射出恨意。“在她心里你根本就是她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你就这么喜欢吗?!”
叹息,“北落,你送她回家。”他淡淡地吩咐。她根本已经歇斯底里,无法沟通,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你好好安慰她。”
“是。”
一直在旁边闷头饮酒的北落终于抬起头,望向面孔有些扭曲的女人。他早警告过她做得不要过分,否则会引起王的不悦,看来自己的话他这位远房表妹一句也没听进去。女人啊女人,不过如此。
“不用!”赞采兰愤然转身离去。
“王?”他还要不要去?
“由她去吧。”
☆☆☆
“玉阡萝!”赞采兰气势汹汹地闯进幺凤宫。宫女见是她,没一个敢上前拦住。
玉阡萝放下梳子,整理才梳到一半的秀发,不急不徐地转身面向房门口恶狠狠地瞪视她的女人。“你好,赞采兰小姐,不知到幺凤宫来找我有什么事?”她扬起浅浅的笑,“花柔,请赞小姐进来。”
这位主子还真平和,“是。”花柔道。
“滚开。”赞采兰拨开上前的花柔,直直向玉阡萝走去。
“主子!”花柔惊呼,上前拉住她的手。
赞采兰反掌甩了她一巴掌。
“姐!”雨润连忙上前扶住嘴角流血的姐姐。
“住手。”玉阡萝喝止,“你这是来做什么?打人吗?”她转向花柔,“没事吧?你先下去。”
“我不只要打她,我还要打你呢!”赞采兰恨恨地道,冷不防上前又甩过一巴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玉阡萝没想到她会这样,硬生生地挨了她一巴掌,白女敕的脸颊立时起了五个指印。
“主子!”
“都给我滚下去!”赞采兰呵斥,胸口喘息不停,“你究竟给帝车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当?”
“我没有让他吃什么迷魂药,我是真的喜欢他。”玉阡萝无视面上火辣辣的感觉,平静地说。
“你——”赞采兰气急地抽出腰间一尺长的短剑,玉阡萝越是平静,她越是生气,“我说过我会杀了你,不会让你如此得意。”她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这个狡诈的女人如意。现在她就杀了她,看她还怎么勾引帝车!
“啊!”
幺凤宫顿时乱成一团,宫女们四散逃开。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赞采兰挥剑上前连刺几剑都被玉阡萝巧妙地闪开。
“王第一次没有杀死你,这次我一定不会步他的后尘,我要让你死了也永不超生!”她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接连刺下。
眼见玉阡萝仍毫发无伤,她不禁怒气更甚。手握短剑,口中急切地启动咒语。她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恶毒的疯女人。”玉阡萝纤眉紧皱。
这时,她己经被逼入墙角,再没有躲避的去处。
赞采兰施法。
千万根针一样细的钢钉向玉阡萝喷射过来。她右手在空中划出弧形,钢钉尽落她的掌中,只见她手一翻,原本刺向她的钢钉竟掉转地飞向赞采兰。
“啊!”赞采兰不禁惊呼。就在距离她只有一指之远时,她被凌空抽起,迅速远离,待重又站回地面,才发觉已在帝车的怀中。所射出的钢钉也尽在他的化解下成为细细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