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小姐您真是好福气。”家里受老爷宠,嫁到了苏家,凭小姐这相貌,还不得姑父全心对待!
好福气?
她从来不觉得,她不明白为什么晓玉会觉得她有福气。
一直以来,她不过是被锁在牢笼中的鸟罢了。
一直……没有飞出去的鸟罢了……
☆
“你冷吗?”
寒夜,清冷的月光下,南宫和月披着白裘,长发及膝,抬头仰望。绝世的容颜在月光下柔和美好,似乎为她的淡漠表相罩了层轻纱,显得温柔多情。
“不冷。”
韩畏从墙上跳下来,站到她面前。
“这么晚了,怎么会出来?”每天的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入眠了。
“我想,你会不会冷。”
她也不明白何以会如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睡。这样冷的天气,成夜守在这里的韩畏会不会冷?会不会觉得很寂寞……是的,是寂寞这个词,她几乎快要将它当成她的一部分。
“我不冷。”韩畏轻笑,这是这个安静的姑娘第一次表现对他的关心,几乎让他受宠若惊,“以前练功,不管多艰苦都要坚持,所以换来现在这样的好身体。不用担心,这样的天气,我觉得很好。”比这更寒冷的天气,光着膀子练功他都试过,这点小冷根本不算什么,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
冷风托起南宫和月的长发,衣摆波动,看上去仿佛腾云而去的仙女。韩畏几乎要伸手抓住,恐怕她随风而去。
“你每夜在此,不会觉得无聊吗?”她问。
“无聊?不会。”韩畏轻撇唇角,“望着高高在上的月亮也不错。偶尔望着月亮,回想闯荡江湖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有时会觉得像梦一场,但……其实都是不错的经历。”交了几个怪朋友,打了几场敝架,游走在名山大川间——现在想想都是很美的事。这次的事情完毕,他又该游玩了,只是去哪儿呢?有空时再想吧。惟一可以确定的,他近几年之内不打算再去少林寺,他要离那个只知道给他找麻烦的老和尚远点,那个老和尚,见到他就想蚊子见到了血,不占些便宜是不会了事的。
所以,远离绝尘和尚,是和他相交几年得来的一个迟到的经验!
“望着月亮……”
南宫和月抬起头,今儿个已经十七,月亮大而亮。原本看星星,看月亮是她的习惯,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忘了?她究竟有多少天没有抬头看看那美丽的月儿呢?
月儿,久违了呢!
“为什么你喜欢坐在墙头?”
韩畏耸肩,“也并不是喜欢,只是,坐得高就会看得远些,而且如果出现什么动静,我也很快地发觉,保护你。”
“保护我?”南宫和月睁着那双盈盈水眸凝视他,“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当然会。”韩畏作发誓状,他来是做什么的?不就是保护她的吗?
南宫和月低头若有所思。
“你快进去吧,别冻着了。”韩畏温柔地道,这样的天气对于她这样的柔弱人儿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现在她的脸颊冻得就有些微微发红了。
“……晚安。”
南宫和月捧手在嘴前呵气,尔后转身离开,似乎又在玩着以前的踩雪游戏,在完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小脚印。
“韩畏!”走到一半,她突然回转身,“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奥?
他说过什么?“……哦!”
于是,雪地里,漾出一抹笑容,艳若桃李,几乎让天上明月黯然失色。
第四章
第二天,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南宫清提前回来了。
按照原计划,他会在大婚之日前两天回来,主持七女儿的婚礼。但是,距离大婚半个月,他便风尘仆仆地从半路绕了回来。
他的突然归家令南宫家几乎所有人──除了南宫和月──都感到奇怪,南宫和月是个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好奇的人——众所周知,南宫大当家是个不会轻易改变计划的人,以前最宠爱的三夫人的死也没能召唤回在外洽商的他,还是等到一切准备停当才回来,只不过那时等待他的,只有一具上好的棺木而已。
这次是为什么突然绕了回来呢?人人都好奇,但没有一个人敢问。
“老爷,都准备好了。”
刘管家走进书房,捧着一撂账簿,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瘦小,一双小三角眼精光四射。
他将账簿放到桌上,“这是上个月的开销,以及目前府中的支出。”
南宫清不耐烦地挥挥手,现在他哪有心看这个!
“和月又遇袭了?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不过跟去的护院无一人活着回来。”
“好,剩下的善后你就去办吧,多给那些护院的家里人一些钱。”南宫清虽说在吩咐着这件事,可明显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老爷您宅心仁厚,下面人一定会更加为您卖力。”
南宫清轻抚胡须,“……没事了,你下去吧。”
“老爷。”刘管家小眼睛滴溜溜转,“您要真担心的话,不如将这亲退了吧。”
“胡说!”南宫清虎目圆睁,“都到这时候了,退婚的话还不被人笑死!苏其达那边也说不过去,再说,我南宫清又怎会被小小一个冷月宫吓退!不要再说,婚礼照办!”如果被冷月宫那小子一句话便吓得退了早已订妥的亲事,他还不被江湖中人笑死!
这话也不知从哪儿说起,好好的去扬州洽商,中途在客栈居然遇到自称冷月宫宫主的小子,开口便要他放弃和苏家的婚事,态度那个傲慢,让人看了都咬牙!南宫清在江湖上混了多少年,不说人人都要卖他个薄面,也不会无礼到这种态度。一激,他就攻上去,也不管是不是小辈,上去就用了家传绝学,岂料拆了三十招也不见来人有半点败迹,反而他自己差点着了道,亏他反应及时才只轻轻地挨了一掌。
说是轻轻地挨了一掌,现在肩胛处还隐隐作痛呢!
那个穿红袍的怪小子武功诡异邪气,就是那个长相也邪魅得够可以!尤其看人的眼神,似乎从来不会正眼看人,总是冷冷地斜睨。
想起那个眼神,他就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看他也有二十好几,却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老爷,可是……这怎么又和冷月宫扯上了关系?”
刘管家几乎后背都冒冷汗,“听韩畏讲,袭击七小姐的是兰苑的银鹫。”这下可好,兰苑、冷月宫,江湖上有名的魔道中的魔道算是全惹上了。
“还不都是苏峻那臭小子!”
所有人都冲着南宫世家而来,声称不许和苏家联姻,都是追杀他女儿,对于那苏峻却是一根小手指也不曾动,想必是为了那个风流小子!也不知那小子在外面究竟惹了多少可怕女人,听到他一要成亲,个个都恨不得对他宝贝女儿杀之而后快!
“那您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南宫清长叹,早知不与那苏其达订什么亲,徒然惹来这许多麻烦!“不管怎样,这亲是一定是成的──你抓紧时间照我吩咐的去办吧!”
“……是,老爷。”
七小姐这亲结得还真的是多灾多难哪!
☆☆☆
琴声幽怨,缠绵,借由寒风吹入耳内。
韩畏用过午膳,信步而行竟来到居月居外,不知不觉地被这琴声迷住。踏门而人,久久伫立,直到琴声渐消。
那样迷人的声音,让不懂乐的他也不禁沉醉。
窗子突然推开,露出白皙的脸蛋。
“韩畏?”南宫和月惊讶地挑眉,她以为他会等到晚上才来.
“刚才……很好听。”韩畏微笑,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