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喜欢她来,不只她,任何人都是。
南宫和月并没有吭声,只默默地听着。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副冷淡,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态度!“听管家说,你将我的锦缎要了来?”
南宫和月一怔,“我没有。”
“没有?”南宫红露冷笑,望向床铺,只见上面堆放着上好的金色锦缎,白裘手套,几轴画卷,以及一些应用的饰物。
“这……”一定是刚刚暮云急着出去应刘管家的差事,随手放在床上了。她那时正在画画,只虚应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原来便是这个月支到了。“姐姐,您喜欢就拿去吧,至于这个,我并不知情。”
“你倒是大方,我想要的就拿去……抢了我的,再做顺水人情。”给她下马威吗?
“如果知道姐姐要的,我便不会拿了来。下次不会了。”南宫和月轻声道。
南宫红露定定地望着她淡然美丽的眸子,“你不要仗着爹宠你,你就得寸进尺,至少在我这儿你要收敛些,你要记得,在南宫家我是你大姐,你必须尊敬我,还有那些没有受宠的哥哥姐姐们。”
“是。”
“……听说,你快成亲了,恭喜你。”
“谢谢。”
“长得美果然有好处,可以在兄长之前便率先成婚。不过,这也是好事……”她一刻钟也不想在这座宅子里看到她。
是好事,她也这么想。南宫和月并不怎么专心地聆听,不光对于别人她嫁出去是好事一桩,就连她自己也如是想。能够逃离南宫家,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至少南宫红露来,这句话讲的很有道理。
“你在想什么?”冷冷的声音打断南宫和月的心绪,“没有人告诉过你,别人讲话的时候要专心一点吗?”这算什么?当面给她难堪?
“……”
南宫红露眼神凌厉,如此不是为了发泄一下不满,她才懒得来这里,不过没想到的是和以往一样,见到她只会让自己更加生气。
“小姐——”暮云的声音在望见正中端坐的大小姐时嘎然而止,一时间愣在那里,弄的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傻在那儿。
大小姐怎么会来这儿?
她冷抽口气,尽避很少在府中接触到大小姐,但每每见到、触及到那凌厉的眼神,她总会觉得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大小姐并不苛责下人,也不好勇斗狠,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种让人不自觉害怕的感觉。
就像……离家出走的大少爷一般。
“将房门关上。”
“呃?是!”听到大小姐的吩咐,暮云才惊醒似的回过神。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南宫红露顺口问一句。
暮云胆怯又有些讨好的送上前,“这是新娘的凤冠图,管家请小姐——请我们小姐选选看。”
南宫红露打开一卷轴,里面即使是图样,也力求精细,样式也很独特。
“很好。”她顺手放回暮云怀里,“给你们小姐送过去吧。”
“你要成亲了,我不送礼也说不过去。”挥手召来身后的一位相貌平平,却屡屡以不屑目光斜睨南宫和月的小丫头。只见小丫头打开捧在怀里的手饰盒,一只明晃晃的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呈现在南宫和月眼前。
“这是我生日时别人送的,我转送给你——收下吧。”
“……谢谢,姐姐。”南宫和月上前收下。
南宫红露瞥一眼她,起身便往外面走。
“姐姐,那锦缎——”
“留着吧,不过如果再有下次,你别怪我没跟你说明白。”若有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完事!
南宫红露头也不回地离去,像是冷风过境,再无声息。
“小姐,看样子七小姐好像不是太满意,脸上一点欢喜的样子都没有。”出了房间,跟在后面的原本捧着礼物的丫头不怀好意地道。
“爹什么东西没往这儿送过,她会在乎这些?”会欢喜才怪。“而且,我本来也并不打算送令她欢喜的东西。”送过礼来,无非是不想外人说闲话。至于心意之说,根本不存在。
“可是当着送礼的人表现就这样冷淡,似乎太不礼貌。”
礼貌?有南宫家的大家长撑腰,她需要什么礼貌?!
南宫红露冷哼,眼神在触及高墙上的男人时停住。“这位就是保护七小姐的人。”旁边会看脸色的丫头立时禀报。
剑侠韩畏?
二哥说他在年轻一代中鲜有敌手?
南宫红露唇角勾起,顺手将左手上的玉镯摘下,当作暗器掷向墙上背对着她们的韩畏,玉镯飞到,只见他扬手抓住,看也没看,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韩畏回过身,剑眉微挑。
从她们一出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他便发现了,没想到的是竟会有人突然向他掷出——玉镯——竟会有人拿玉镯掷来玩。
“剑侠?我倒是想看看这名号配是不配!”
说话的人是个红衣的姑娘,一张瓜子脸,艳光四射,一双眸子异常璀璨,她是不同于南宫和月的另一种美。如果说南宫和月是雪地里孤傲的雪莲,冰肌玉骨,那么这红衣少女便是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气势天成。
只一照面,南宫红露脚一点地,已经飞身上墙,不等韩畏开口,便伸手上前,转眼已然攻出十招,韩畏只是轻轻一笑,只守不攻。
在女人里她的功夫已然算不错的了,但他和动起手……还差了点。
二十招、三十招、四十招……
南宫红露蓦地停下,有些气喘地斜睨他,嘴角浅浅向上勾起。五十招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沾到,再比下去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武功的确不错。”
“小姐的武功也不错。”
韩畏将手中的玉镯奉上,南宫红露看了看玉镯,又看了看他,将玉镯戴上。
“这个‘也’字包含的意思可有的说呢。”也不错?看和谁比吧。
韩畏轻笑,这个小泵娘倒有些意思。
“我听二哥提过你,他对你称赞有加,说什么武功高强,为人侠义——你果真如此吗?”南宫红露站在墙头,傲然而立。红色的衣摆迎风飘动,煞是惹眼。
“南宫修竹?他过誉了。”
“你这是谦虚还是虚伪?”
“虚伪。”
奥?南宫红露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眼睛瞪大眨了两下,这韩畏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这是你心里的答案吧?”韩畏不以为然,“一般来讲,听到别人的夸奖总该说些客套话不是吗?这是虚伪没错——不过,也算是谦虚的一种。”
“谦虚与虚伪,一体两面,看你如何想,如何看而已。”他又说。
“……你可以去当和尚了。”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有当和尚的潜质。
难道他真的有慧根吗?韩畏笑着摇头,“有人也这么说过。”绝尘和尚。
“哦?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有机会可要见上一见。”
南宫红露望着他嫣然一笑,“我是南宫红露,韩畏——我会来偷袭的,你要小心哦。”
转眼飞下高墙,四个丫头像是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后面,消失在门廊转角。
偷袭?
南宫家的这两个姑娘还真的是截然不同,只是,什么样的环境会教育这么两个气质神韵完全相反的人物?
南宫和月……相较于南宫红露,似乎有些安静得过了头了。
☆
“小姐。”
暮云低垂着头,一脸的无辜,“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大小姐要的东西,不然——”
“没关系的。”南宫和月走过桌旁,画纸那滴墨汁已然风干,硕大的痕迹令一张完美的脸毁于一旦。
暮云跟上前,“呀,夫人的脸!”
又得重新画过,南宫和月将画揉成一团,取出另张画纸摊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