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差点被他们吓死了,我真的以为炜杰想要杀了卓御。”思起那一刻,她心有余悸,心口还喘个不停。
“枪是真的。”方志礼淡然说着,若无其事地吃着水果。“炜杰给卓御的那把枪是真的,也许他是有十足的把握卓御再怎么样都不会伤害他,所以他丝毫不畏惧,而自己手上反倒握了把只有空包弹的手枪。”不过如果搞错怎么办?两把枪长得一模一样,又在黑夜中。方志礼想起这种可能性,浑身冒冷汗。
方洛礼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对于他们两人的相知的程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像,所幸她始终坚信他们的情谊,他们也没违背自己的期望。
门忽然又打开,是安祺关怀的脸孔。
“我要回去了,顺便来这里探望你一下。”
“炜杰他没事吗?”
“没事,他刚刚醒了,如果有机会就去看看他吧,这次他失恋的打击不小。”兴味地对她送了个默契的笑容,他便举步离去。
“要去看他吗?”方志礼盯着她问。
“要,一定要去的。”
方洛礼走到安炜杰的病房,发现他不在房内,之后,她在医院的花园里找到他,他背对着她正看着夕阳余晖。
“炜杰。”将称呼改回过往对他的亲密,她轻声唤着。
他身着医院的白色外衣,缓缓地转过身来,见着是她,唇边自然而然地泛起邪魅的笑意,却再也不含任何威胁性。
“身子还好吗?”他轻问,举步走向她。
“嗯。”方洛礼不再躲避,与他隔着一步遥对望。“你有没有事,那晚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想到此事,她不悦地抿紧唇。“大哥说你们还跑去打了一晚的电动,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
安炜杰的笑容扩大,坏坏地挑起眉梢。“那是我和卓御的兴趣,过去我陪他玩遍台北的电玩街,他成了电玩高手,而我就成了电玩街的打架高手,有时他在一旁玩,我就挑混混来练练拳。”想起那时候,是多么的年少轻狂。
方洛礼被他们弄得啼笑皆非,但心中是万般庆幸的。
“洛礼,如果你要当他的妻子,你就要记得,你的丈夫是个狡诈深沉的男人,或许他总是露出最温柔的一面给你看,但不代表他不会骗你,很多时候我都被他骗了而不自知。”他好心地提醒,其实脑袋在打着搞破坏的主意。
“我知道。”她叹口气,对于未来丈夫的真实面目岂有不知的道理。
安炜杰的手忽然亲昵地轻抚了她的发,以指尖挑起一绺发凑进鼻间,烙下柔情的吻痕。
“我已经不能再吻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如果欺负你就告诉我,反正我跟他打了这么轰轰烈烈的一场架,再多的也没差,甚至……”他弯,脸孔忽然逼进她,深黑色的瞳眸印进她的身影。“如果你不想跟他了,我的怀抱还为你保留,保证比他舒服。”很明显,他在诱拐人妻。
方洛礼挤出苦笑,对于他喜欢调笑的兴趣向来无法恭维。
“这是真的,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他眸中的神色趋于认真。
方洛礼轻微推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也很诚恳认真地望着他。“你会有另外一个更值得爱的女孩,到时你会知道执着于我是一件多笨的事。”
“到时再说吧,我也希望如此。”他直起身子,又是一派散漫样。
“你……不会再跟卓御打架了吧?至少,不要再为了我打架、有争执。”
“那可不一定,我得考虑看看。”安炜杰故意不答应,把她的心吊得半天高。“我喜欢找刺激,他也是差不多,也许等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我们才会停止这种小游戏。”
小游戏?方洛礼一点都无法赞同这种用词。“这是男人的友情吗?”她喃喃自问,垂下头叹口气,决定不再多费唇舌。
咏蓁说的没错,男人的友情不是女人可以了解的,正如女人的友谊男人也无法深入其中。
“其实我本来没有想过会让你见到那些。”安炜杰忽然解释。“我跟卓御说好了,再打一次,只要他能说服我,我就放手。不过我没料到你们会这么快要结婚,怒急攻心,顾不得你在场,甚至在听闻你已怀孕的消息后,我找到了他,无法再等待。”让洛礼见到两人的争斗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事,上次那回已经吓到了洛礼,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他管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一点都不想再看到那种画面。”方洛礼话里的憎厌几近痛恨。
“当了卓御的老婆,这些事得习以为常才行。”他灼灼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轻叹了口气。“洛礼,我放手是因为我欠了你,你说的没错,我不该再剥夺你的幸福,既然你觉得卓御是你的幸福,那么我便放手。我从来没料到我伤你伤得这么深。当初我下定决心绝不后悔,但是现在我改变心意了,我很后悔,后悔不该没用尽一切方法让你留在我身边,后悔亲手将你推走。这也许是我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晚风的吹拂下,他诉说着一生的遗憾,轻轻将她拥入怀。
方洛礼没有抵抗,在他的怀抱涌起了熟识之感,埋藏在记忆深处,如今鲜明得翻腾在眼前,但感觉已经不同了,因为心境也已经不同了。
“你还没有失去我。”她说道。
“我了解,你已经强调过了,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对不对?”洛礼永远善良得令人担心,就不怕他还是对她心生想望吗?
“嗯,永远,跟卓御一起。”
“这家伙就在这点赢了我,比我先得到你,比我早结婚,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他心机算尽的头脑占了上风。”安炜杰淡然的语气隐约含着不甘心。“洛礼,告诉我,你就是这样被他骗上手的对不对?在外面装得一副斯文公子样,其实脑子里坏水一堆,让你被他吃了都不知道。”安炜杰了解他可透彻得了。
料了个十足十。方洛礼只能苦笑,拧起眉头思起自己善于伪装的爱人。
“有许有一天我该考虑打傻他那颗脑袋,包准大快人心。”安炜杰抿紧唇状似认真地沉吟。
方洛礼当然明白他在说笑,也不在意,只是犹豫地问着:
“你……你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他们俩的好友,虽然才刚经历这种事,但是她还是希望他能来参加。
“你希望我去吗?”他漫不经心地问着。
“嗯。”她很用力地点头,怕他看不清,又用力地点了几次头。
“可惜我没办法去。洛礼,你不能要求我这个,对我来说这还是太残忍了些,我只能控制自己不要去破坏你们的婚礼,但却无法忍受亲眼目睹,你懂吗?”他放开她,让她月兑离他的怀抱。
“懂。”她不勉强,能有这种结果已经是上天眷顾。
“答应我,好好当个新娘,等我回来时希望你已经生了个胖小子,如果你被卓御欺负,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你要走吗?”
“嗯,要去香港,有些纠纷得去处理。”
“要去多久?”
“不一定。你不用担心我,没多久我就会回来了,我还会回来抱你生的胖小子,然后让卓御气死。”他始终未改邪恶的本性,言谈间都是捉弄好友的调侃。
“你一定要赶快回来,我和他都会等你的。”
“会的。”他笑,尊贵的气态不出自觉地浮现。“会的,我保证。”他的视线迎向后头缓步走来的男人,傲慢地昂起头,与他以眼神较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