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一股亲切熟悉的气息缓缓地包围过来,好舒服。
“嘭”的一声,是门被用力撞开的声音,接着,一个黑影闪过,带着比屋内更深沉的夜色。
洛青紧张的、变了调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萧若!萧若!”
“我在这儿。”他怎么了?
浓烈的湿热气息像潮水般涌来,温柔的夜色暖醉醺人,像是……情人的怀抱。
耳边传来压抑的声音:“你,没事吧。”软暖的关怀透耳穿心。
不是夜色。
萧若的身子立即僵直。不是夜色,是洛青,他身上只有一件袍子,是不久前刚买的睡衣,温热的肌肤贴着她,肌肤相触处,缓缓升温,渐渐变得灼热,皮肤下的血液快要狂沸起来。
慌乱地挣开他,萧若心如擂鼓,脸似火烧,“你……怎么跑出来了?”
拜托呀,心不要跳得那么快,她快喘不过气来了,拜托呀,脸不要烧得那么热,热得仿佛全身的血液要随之一块沸腾了。
冷静下来后,洛青定下心,确定了房内没有第三人存在后才松了口气,“我听到声音,以为你出事了。”因为不放心,所以时刻都全身紧绷,轻易地分辨出水声以外的声音,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叫他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忘了会暴露自身地抢先出声,只想早些确定她是否安好……
打开灯,她看见了他。
几缕湿濡的发凌乱地散布在额前,剑般的眉上沾着水珠,微微开合的唇像是少了些血色,专注的黑眸紧张地注视着她,不放过她的一抬眉一眨眼。
“你的眼睛……”萧若不知所措地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中有——层水气。
“你看错了。”不等她说完,他一把将她紧抱在自己怀里。低下头,火热的气息吐在她颈间,沙哑的声音中有一丝丝……哽咽,“别岔开话,灯怎么关了?”
她……吓坏他了吗?她分明看见他红了眼,“我自己关上的。”小心地将头拉离他的肩,微偏向一侧,她柔声解释。
“吓坏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你出事了。
说了半天,竟是说不下去,口张了合合了又张,话卡在喉咙里硬是发不出声。
乍以为她遇险的刹那,他全身的血液像被人抽去,灵魂被硬生生地刨去一半。从什么时候起,她进入了他的灵魂?
“我没事的。”平和的嗓音奇异地安抚了他的心,狂乱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失态了,吓着你了吧。”不舍地放开她,缓缓地,一寸寸地让她远离他的身体,尽避他并不想松手。
太早了,她甚至还未动情,他必须耐心地诱导等待,直到有一天她会同样紧拥着他。
如今的情形是他越陷越深,她却在原地踏步,所以他才会慌乱失措,她一点点小状况就能吓得他六神无主。
萧若摇头,凝视着他的眼多了一丝迷茫,他的目光,她曾在父亲眼中看过。记忆中,那是他们惟一一次争吵,就在母亲气愤地想离家之时,父亲紧紧地抱住母亲,像是要将她按进自己的体内,眼底写满了害怕失去的恐惧和慌乱。
他眼中的浓情,烈得叫她无法不去正视。
洛青凝视着她,专注得让她几乎要以为这个世界除了她再无其他,“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
被他眸底的暖意吸引,她移不开目光,只能怔忡地望着他。
“萧若,我爱你。”他低下头,占据她的唇。
第七章
“你的所有物件,我已经请人运走保管了,”洛青边走边解释,“画廊里的那些画,我会请我弟弟代为保管。”他走进公用电话亭,投币拨号。
“喂,阿绿,我是你大哥,我现在给你个地址……什么,你就在画廊……你说什么?真的吗?”洛青的声音越来越焦急,最后挂上电话,转身看向萧若,干涩地开口:“画廊……被烧了。”
跋到现场,画廊已是一片焦黑的废墟,洛青担忧地看着萧若木然的神色,焦急地想搜寻一丝丝生命力,然而,一无所获。
接下来,是到警局去录口供,自始至终,萧若都保持着单一机械的发音,像是活着的木偶,或是会动的尸体,了无生气。
小心地扶着她走出警局,迎面遇上一名斯文俊美的男子,衣衫有些不整,戴着副眼镜。
“萧若,怎么回事?”男子显然熟识萧若,一见面就急急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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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一场火灾。”木然地回答,萧若的目光直视前方。
“说谎,我在警局有朋友,他们发现了残留的汽油,这分明是人为的,你与谁结了怨?”
依旧不看他,她淡淡地开口:“不关你的事,上官昊。你只需打好自己的官司就好。”
洛青这才猛然醒悟,眼前的男子是在司法界有着不败传奇的律师上官昊,亦是莫然口中的阿昊。
“你——”上官昊气结,斯文的脸有些气急败坏,“若不是莫然临走前关照我要照顾你们,我才懒得理你。”莫然的三个朋友中,数她最难相处。
“那就别管。”冷漠地扭开脸,萧若的声音中隐隐出现一丝怒气,“我自然会向莫莫解释,莫莫是我的朋友,你不是,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顶着莫莫未婚大名号的路人。”
木然地说完,她拉着洛青离开。也许她的话说得很重,但却是不让他卷进来的最好办法,上官昊虽不是朋友,却也不是路人,她不忍见他受牵连。
一走到僻静处,洛青立即抓住她的肩,“求求你发发脾气,或做点什么,你这样子,我受不了呀。”她的神色凌迟他的心。
是他的错,如果他早一步运走那些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又或者如果他压根就不拉她淌这趟混水,她会安安稳稳地生活。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串串泪珠滚下,萧若的眼中写着绝望的悲伤。
哭声由无到有,由小到大,最后,她倒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要烧画,那些是我父母留下来的,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没有了,她的“萧湘”没了。
“为什么?”沙哑的嗓音含着哽咽,她泪水涟涟的眼中燃着愤怒和不甘,“那些画哪儿犯着他们了,为什么会这样?”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不论她是想要去念书或是想回到从前平静的生活,他都会尽力为她办到。这是他的罪过,他不该将她卷入是非。
拭干泪水,萧若望进他小心翼翼的眼底,“我要烧画廊的人付出代价。”她的伤心,要他们十倍地偿还。
“好,我会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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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萧若看着洛青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问出在心里盘桓三天的疑惑:“这样行吗?”
“当然可以。”洛青扬着自信的笑容,“黑修罗向来老实,而我一惯取巧,我几乎没有亲自动手去消灭过一个帮派,总是找他人做助力,黑白两道的力量我都借过。本来一年前我老爸是要我压海滔帮,平通天帮的,我在事前将两个帮派的资料收得很齐全,却因为一个临时决定灭了海滔,于是想既然这么做已经逆了老人家的意,就一次逆个够吧。所以我放下了通天帮,与黑道断了近一年的关系。”
“不用费什么力气,我就可以查出纵火是通天帮所为,他们的资料也正好派上了用场。”他停下手上的工作,笑望着她,“我设计了毒品交易、买卖军火的两场火拼,并请了警察事先埋伏。网已经撤下了,现在是晚上七点,两小时后收网,跟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