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眯起眼,接着像是了解了什么,嗤笑出声,“你以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啊?”她想起今天每个女同学对他表现出来的殷勤,虽然同情他,却忍不住觉得好笑,“你的脸肿得像猪头,说话口气又冲,我为什么要吸引一个脾气似乎不太好的猪头的注意?”
袭夜枫一愣,接着忍俊不住也笑了起来。
“听说你昨天是为了替同学拿回要缴学费的钱才被打的,虽然我一向觉得不会打架的男生很逊,不过还是欣赏你的胆识。”
她的语气让他觉得她像女王一般,对她的臣子说:朕虽然不是很满意你,但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袭夜枫饶富兴味地看着这个女孩,他知道她的身分,只是突然很好奇,若她晓得他昨天其实是故意表现出蹩脚的模样,不知反应会如何?
年轻的他没察觉,他只是希望让眼前的女孩对他另眼相看,而不是把他当一个弱不禁风的对象。
但他还是得继续扮演手无缚鸡之力、内向冷漠的病弱高中生,因为……
“我是林夙樱,”女孩朝他伸出手,态度落落大方。“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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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夙樱不知道该怎么纡解心里的烦闷与疲累,只是当Eagle说她该找个安静又隐密的地方休息一阵子时,她为这个提议心生一股向往。
Eagle在她心里的存在又显得更特别了,他似乎永远能够安抚她,永远能够体贴她的心,甚至比她自己更懂得她需要什么。
所以,在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搬到山上时,林夙樱心里对见到Eagle的期待甚至超过原来想好好休息的渴望。
山上这十座庄园,原本她打算自己留下一座,毕竟这里地理位置好,坐山望海,每一座庄园隔着茂密的树林与规画完整的山路,拥有最先进的卫星监控和保全设备,建筑风格也是她向来喜欢的歌德式。
只是人生本就不能事事如意,她需要钱,只能把原来计画留着的一座卖出去,不幸中的大幸是,买下她中意的庄园的买主是Eagle。
Eagle虽然不曾使用这座庄图,但将它维持的相当完善,林夙樱常常怀疑其实他买下这里根本只是为了帮她渡过难关,他的帮助代价太大了,买了房子却空着不用,光缴税金和维护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他等于一直白白地花了这些钱。
林夙樱坐在花园里,日已偏西,她的作息十年来都日夜颠倒,野餐桌上摆着的是她今天的第一餐,而且就像在顶级饭店享用的正餐一样丰富,这当然都是Eagle特别交代的。她觉得自己或许该感到受宠若惊,可是当第一天起床就享受到无可挑剔的“客房服务”时,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Eagle还安排一个安静得像影子一般的临时管家给她,只要她有任何需要,按下每个房间都有的对讲机按钮,能干又不多话的魏太太就会立刻出现。
虽然未曾谋面,但从八年深刻而赤诚的交往中,她知道Eagle是一个相当体贴与温柔的人,他带给她的友善绝不会是半调子的,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他说要送她一栋房子,那他一定会连家具与交通都安排妥当。
她也知道Eagle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对很多人和事,他其实是既小心眼又硬心肠的,常常让她和他相隔半个地球,却在通讯连线上为了纠正他某些任性的行为而气个半死。例如有一回,她知道他和一群临时凑在一起的伙伴进入黄石公园,结果有两个人在公园里失踪了,新闻发布后,她问他知不知道那两个人在哪?
他说知道,但他不想救他们,那两个家伙盗猎活该,死在那里也不关他的事。
结果那次林夙樱和他吵了整夜,然而她发现就算Eagle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还是喜欢和他天南地北地聊天。
林夙樱想她必定是非常幸运,不是因为他对她大方,而是他的行为代表把她视为知己,她知道一个人一生中不必交游广阔,一个知己胜过无数泛泛之交。
来到这里一个星期了,Eagle仍未出现,甚至也未曾上线和她联络,只是寄了封电子邮件告诉她,他有些事情得处理,过几天才会回去。
如此一来,林夙樱又觉得有些无聊了,期待见到Eagle,却又对他无法在线上陪她而失望。
除了吃和睡,或在花园里晒晒夕阳,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夜里全黑的大宅闲晃,她觉得这有助于思考她小说接下来的情节,而且这种哥德式建筑在深夜里别有一番诡魅的魔力,哥德式古堡更是许多黑色小说的舞台,她想起有一回她实在对徐安飏的聒噪忍无可忍了,于是就谁他说,他买下的那座庄园曾经住了一个分尸变态杀人魔,那个只有对电脑和女人脑袋才会灵光的蠢蛋当下就相信了,让一向以吓人为乐的她偷笑了好几天。
她甚至让园丁将整座庄园的庭园灯都关闭,此刻的她就坐在回廊边的栏杆上,背对着漆黑如鬼屋般的大宅,月光朦胧地为所有的黑影镶上一层浅浅的银边。
Jessica来到那封她收到的聘用书上指定的地址,却发现那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堡……
林夙樱盯着月光下的花园,脑海里却为她笔下的主角排演着未知的际遇。
是弄错了吗?Jessica当然做如是想,可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就算这座古堡是地狱的入口,也比在月黑风高的此时再一次穿越她身后诡异无比的森林,回到几百里远的破烂旅店好。
她决定豁出去,踏上似乎长满青苔而滑溜潮湿的台阶……
林夙樱的思绪断在此处,因为花园的一角,就在凉亭和玫瑰花棚旁,有一抹黑影飘过。
是移过而不是飘过。林夙樱在心里纠正这个想法,因为只有不属于人间的东西才会用飘的,她从不自己吓自己,笔下的世界与现实的分野一清二楚,要不然她早就变成疑神疑鬼的神经病了。
她起身躲进阴影处,悄悄朝黑影闪过的方向移动,顺手抄起花圃旁推车上的工具当武器。
林夙樱眯起眼,确信有东西在凉亭里,而且和她一样潜伏在月光无法拂照之处。
她该出声吗?这似乎是比较聪明的方法,何况这座庄园有守卫,不太可能是宵小阐入,也许是魏太太?
但那个身高和体型分明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所有。
“谁在那里?”
凉亭里仍悄然无声。
这种时候,到底会是谁?有没有可能是守卫?
但是鬼鬼祟祟,想必居心不良!就在林夙樱这么想的同时,她已朝黑影躲藏处挥出许久未曾练习,却仍技巧熟练的一击。
临时充当竹刀的钉钹挥空,原以为有人躲藏的阴影中什么也没有,林夙樱因为这个发现而愣了两秒钟,手中的钉钹已被打落在地上,一只大掌盖住她的眼睛,另一只则圈住她,让她双手无法有任何动作。
就算她曾经天不怕地不怕,这回心跳也差点停止。
“我不是小偷。”她顶上的男子声音如是道。
“那就是犯或狂了,你手别乱模!”林夙樱火大地道,气恼自己在这十年间竟然退步如此之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就罢,还被吃豆腐。
她身后紧贴着的胸膛因为闷笑而微微震动,令她更为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