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斓脸颊热了起来,想必身后的他也察觉她泛红的耳朵,卫天尧伸出一只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在画过她耳廓上方时动作特别缓慢。
她心跳更快了。
“你在这里我很难专心。”这是实话,虽然她其实爱极了他的陪伴。
“我肚子很饿。”卫天尧连动都没动,明明是极为成熟冷静的口吻,听来却像在要无赖,让成斓忍不住好笑。
“你会害我切到自己的手。”她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却俐落确实、有条不紊。
成斓是个适合居家的女人,虽然她一点都不内向,但她对整理家务的本事只怕比当画家更适合,然而她大小姐的格言却是:她的美貌当黄脸婆太可惜!
卫天尧皱眉,跨步站到她身边。
“我来切。”他的语气近乎威胁,好像她不把这工作交给他绝不善罢甘休。
“你行吗?”她不太信任地看着他那双大手,担心水果没切成全都被他捏烂了。
“给我。”他脸色不善道,眼睛却死盯着成斓另一只拿着番茄、据她说可能会血溅砧板的手,僵硬的背脊和紧绷的肌肉,让他更像凶神恶煞。
成斓眨了眨眼,看向他如临大敌的表情和他视线紧盯着的方向,怔了两秒钟,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开玩笑的啦!”这男人实在是哦……不知道的人光看他的反应,还会以为他想掐死她咧!可是成斓却觉得他那样的反应好可爱,原本冷酷的五官绷紧的让人心疼——当然也只有她会觉得心疼和可爱。
卫天尧却不理会她的反应,抢过水果刀后果然放松了许多,“把这些番茄切片吗?”他声音有点闷闷的,显然是因为成斓一点也不客气的大笑。
她敛了敛笑意,忍住像拍狗狗般安抚他的冲动,“再切两颗就好。”
接着成斓发现她太小看这个外表强壮高大的男人了,他那双比她的厚实宽大不知几倍的手竟然相当灵巧,番茄没碎也没烂。
她实在不该意外的,她在晚宴那天不就“亲身”体验过了?成斓脸红心跳地怪自己胡思乱想,竟然在厨房满脑绮思。
成斓命令自己专心注意锅子里的面条,别再尽想些有的没的。
担心完她拿刀会切到自己的手,卫天尧接着又担心她会被炉子的火烫伤、被开罐器割伤,成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转身将大山似的男人推到厨房门口。
“不准再踏进来一步,不然你就等着看我被火烫。”
卫天尧想反驳,肃杀的脸在成斓眼里却很是无辜。
明明想把她架走,却又害怕违背她的话的后果。
他真的相信他往前走一步她就会惨遭火吻!成斓嘴角的笑越拉越开,伸手捧住他的脸,将这个明明紧张不已却露出一脸凶相的男人拉弯,在他唇上印上保证的一吻。
“我小学就会替自己煮三餐啦!现在人不是还好好的?没被火烫也没被刀割,你太小看女人了。乖乖的不要踏进这里一步,我保证再一会儿你就有香喷喷的午餐可吃了。”
卫天尧放松下来,却仍然不放心,“我在这里看着。”
成斓忍住笑,“好啦,让你当绝地武士站岗,别让任何苍蝇飞进来。”
卫天尧笑了,看着她又开始忙碌的背影,显得若有所思。
他原以为,带她到这个曾经是他避风港的小屋来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但这一刻他忽然发觉他根本错了。
望着成斓忙碌的身影,她正站在他曾经冰冷灰暗的避风港和堡垒里,为他洗手做羹汤,心脏像久冻后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开始阵阵抽痛。
他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这么亲近他?在这之前卫天尧都还能说服自己,他们之间只有一段两相情愿的游戏,他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把她带到这里,一路上甚至不让自己有思考和反悔的空间。
然而现在发觉已经太迟了,她走进他的世界,不费吹灰之力,两人相识只不过一周。
燃烧太快的热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可以吃啰!”成斓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像朝阳破云而出。
像变魔术一般——尤其是对卫天尧而言,成斓变出了两道配菜和浓汤,再加上一盘肉酱通心面,在她找到橱柜里收藏着的水晶高脚杯时,她还替自己榨了杯柠檬汁,当然是用那美丽的水晶杯装,卫天尧说他只要啤酒,她干脆也把啤酒装进水晶杯里。
虽然材料有点克难,但成斓还是把餐桌布置得像餐厅里一样。
“不比在餐厅吃的,不过至少比微波披萨好。晚点面包就烤好了,到时可以当点心,我看到柜子里有蜂蜜。”
任谁都会觉得用高脚杯喝啤酒很可笑,但卫天尧对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内心激动得不能自己。
不过是一顿克难的午餐,他餐餐吃的都是名厨料理,却从没有人为他这么做过,他的亲生母亲没有,对他山盟海誓过的那个女人也没有……
“何止比微波披萨好,餐厅也没你厉害。”他用轻松的微笑掩饰了令他几乎要颤抖的强烈情感。
成斓以前从不觉得下厨是件开心的事,倒不是说她不喜欢烹饪,那对她就像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可是当她看着卫天尧狼吞虎咽地把她为他烹调的食物吃得盘底朝天时,她却觉得好开心、好满足,她甚至想像不出过去曾经有过任何成就可以与这比拟。
只是看着他吃饭,吃着她亲手为他做的,她心里就甜蜜幸福得微微刺痛。
如果手边有更多食材,她会为他做出更丰富美味的料理,她甚至已经开始希望以后她能做出那些菜喂饱他,期待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原本成斓几乎是大剌剌、毫无心机地盯着卫天尧,直到他吃饱喝足,有足够的时间收拾那些令他措手不及的情绪,他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回到他们之间不容忽视的强烈吸引力中。
成斓看着他一边直勾勾、热辣辣地盯着她,一边在吃下最后一口通心面时,舌尖有意无意地滑过正弯着魅惑微笑的嘴角。
她心跳漏了一拍,觉得热气又要往脸上冲。
他只是……舌忝掉嘴边的酱汁而已,她不应该胡思乱想!但她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卫天尧,就如他的眼也像盯牢了猎物般地盯着她。
卫天尧放下叉子的手伸向高脚杯,想到杯子里装的是和高脚杯一点也不搭调的啤酒,忍不住想笑她有一颗浪漫又异想天开的小脑袋,但他的眼神仍旧像醉人的顶极烈酒,看得成斓开始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如擂,偏偏视线就像与他的胶着了似的,完全移不开。
继续坐在他对面似乎不再是个好主意,成斓心里有个声音这么道。
他的眼神只移开了一下,而那一下正好让着迷地盯着他双眼的成斓注意到他右手的动作。
卫天尧并没有拿起高脚杯,只是以手指在杯缘轻轻画着,由上而下,滑过那道优雅的曲线,再折回,指尖盘旋在杯口,仿佛某种暗示。
她的肌肤几乎是直觉地,回想起晚宴那天在那张床上他对她的,他指尖曾经触及的每一处地方都升起一股战栗,渴望再次经历销魂的快感,的电流轻易地在几秒钟前仍平静的餐桌间横窜,他甚至不必开口说一句话,不必碰触她。
成斓全身发热,惊觉自己竟然嫉妒起那个杯子。
“我……我去切水果!”像是惊慌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她唯恐身体回想起更多有关那天晚上的回忆,连忙找了藉口离开餐桌,桌椅仓卒的碰撞泄漏了她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