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s.***bbs.***bbs.***
那天早上,天没亮,徐安扬就被一通电话急召出门了。
伍白梅一向醒得早,当她睁开眼就见徐安扬已经梳洗穿戴好,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你再睡会儿,我中午前就回来。”他在她唇上亲了亲,“乖乖的,别乱跑哦!”他恋恋不舍地又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接着不待她多问什么,就十万火急的冲出门。
伍白梅坐在床上呆了呆,然后她才发现不寻常的不只是徐安扬的早起,他竟然随便穿了件衣服,没经过精心打扮就出门了。
所以一整个早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时时刻刻地朝门口张望。
还没到中午,一个打扮素净,长发飘逸的女人来访。
伍白梅看着那张和徐安扬有些许神似的脸,防备先卸下几分。
“你是伍白梅吧?”女人笑了笑,神态跟徐安扬一样有种病弱的苍白,这样的苍白在一个女人脸上,竞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
“我是徐飞雨,安的姐姐。”她主动朝伍白梅伸出手。
徐飞雨,伍白梅对这名字有些印象,并不是徐安扬曾经向她提过,事实上他从来不曾说过关于他的家人与过去……
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她也没跟徐安扬提过自己的事,所以她也不甚在意。
她会记得这名字是因为高中时候,徐飞雨大他们五届,但在她入学时,仍然有一部分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将她的事迹挂在嘴边,华中当年那么热中于校园偶像的崇拜,就是由徐飞雨那届开始。
她也知道,徐安扬是徐飞雨的弟弟。
只不过眼前这女人,别说看起来像大她五岁,两人走在一起搞不好人家会觉得徐飞雨更年轻些。
伍白梅伸手回握她的,却惊觉这水一般的女人,却有着粗糙的手。
“安扬不在,不过他说中午前会回来,你先进来坐坐。”她招呼道。
“我知道。”徐飞雨又笑,她一笑起来,那种不真实的、像在梦中的感觉更深刻了。“是安叫我过来的,他今天就是接了他姐夫的电话,不过我们临时决定要一起吃个午饭,安和他姐夫还有点重要的事要谈,所以他让我过来接你。”
“是吗?”伍白梅有些怔仲,突然间要和安扬的姐姐与姐夫吃饭,她忍不住有些紧张,“我得先换件衣服。”
徐飞雨微笑着点头,“去吧,不过别让他们等太久,他们两个大概都饿了,早上没用餐就顾着谈公事。”
伍白梅满心紧张,但还是很快地换了件像样的衣服,梳理了一下头发,思考了两秒钟决定不上妆,不敢让徐飞雨等太久。
徐飞雨开着白色保时捷,车子的感觉和她很配。
“安说你九月就当他的管家了?”
“嗯。”不知道徐安扬和他姐姐说了多少?伍白梅突然有点怨他,没给她一点准备就要和他的家人吃饭。
“除了布朗太太,你大概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的。”徐飞雨笑道:“照顾他很头疼吧?”
“是有一点。”伍白梅老实道。
“我父亲很严厉,母亲在管教上一直都顺从我父亲的方式,你知道吗?安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夜里被雷声吓哭了,我父亲竟然把他关到顶楼天台上,那个夜里雷电交加,安缩在天台边唯一能躲雨的角落,等第二天早上佣人把他抱下来时,他嗓子早哭哑了,足足发烧三天三夜。”
伍白梅听到这里,心都揪疼了。
这是虐待儿童吧,他才三岁啊!
也难怪长大的徐安扬始终克服不了那样的心理障碍。
也许是担心伍白梅怕生,徐飞雨开始说着她弟弟的一些往事,伍白梅原想听徐安扬亲口对她说,可是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入迷了,毕竟徐安扬从来不愿谈起自己,要从他口中听到这些,恐怕等到头发白了都未必能如愿。
“安高中毕业那年出了场严重的意外,受了重伤,让他整整休养了一年,而那场意外造成的伤让他失去了一年内的记忆。”
“什么样的意外?”竟然要修养一年……
“我就猜安不会和你说,他自己避讳着不讲,不过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黑道恩怨……”
一路上,开着车的徐飞雨,开始将那些徐安扬不愿面对的往事娓娓道来。
三十年前,十纹兰的八个堂口分散在东南亚各个大城市,在徐安扬他们这代陆续出生后,帮主将八个堂口的堂主全部召回身边,有人说这是为了防止八个堂口各自独立,枝大干衰,但这么做虽然能把力量集中,却也会削弱十纹兰在其他国家的势力。
但十纹兰仍是稳坐亚洲黑帮龙头之位,风光了将近二十年。
要解散一个有着八个火力强大堂口的黑道组织,就要深入每一个堂口,逐个击破,八年前十纹兰八个堂口分别被以不同方式击垮,其中“风”、“火”二堂,是先被自家人斗垮的,原因则是中了离间计。
“防不胜防啊!他们要斗垮一个帝国,当然不可能只计画一天两天,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在我父亲身边安排了间谍……”
那个间谍不是别人,就是徐安扬和徐飞雨的母亲。
在十纹兰垮台后,旧日手下的弟兄们不甘心被自家兄弟背叛,风火两堂简直成了过街老鼠,他们没办法投靠敌人,因为心底仍向着十纹兰,却又被自家兄弟当仇人。
“终于有一天,有几个曾是十纹兰旗下的兄弟找上门来说要清理门户,那时父亲刚死,徐家能走的都走光了,剩下我和安,还有母亲,那些人追着我和母亲要打,安护着我们,结果被砍了十几二十刀……”
徐飞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轻得像幽灵,伍白梅听着,背脊忍不住窜过一股寒颤,但真正让她心寒的却是他们的遭遇。
黑道毕竟是黑道。
“十纹兰八个堂口的男孩子都有习武,独独安没有,他从以前就不喜欢那些暴力的东西,就算被砍也还不了手,浑身血淋淋的还想要阻挡那些来寻仇的人,充其量不过是让人砍好玩的肉砧罢了,为了我和母亲,他像没了痛觉似的,但终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倒下去之前还差点被砸烂脑袋……”
伍白梅捂住口鼻,胃部有些翻滚,心里的寒冷刺得她发抖,她不敢相信徐安扬经历过这些。
“到了。”没理会她的反应,徐飞雨将车子停在码头边。
“这里是……”伍白梅下了车,左右张望着,却找不到像餐厅的建筑,离这里最近的是成排的仓库。
“安和我老公在游艇上,我们习惯开着私人游艇到处旅行。”徐飞雨笑道,“走吧,游艇停在外海,我们开快艇过去。”她挽着伍白梅的手朝停靠在码头边的一艘快艇走去。
“你放心吧。”瞧出伍白梅眼里有些迟疑,她又笑道:“我可是有开快艇执照的,要不怎么能开着船环游世界?”
丙然,她们爬上一艘私人快艇,徐飞雨动作熟练地启动,当快艇乘风破浪地前进,伍白梅总算相信徐飞雨的驾驶能力。
这不能怪她,谁见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都不太可能相信她驾起快艇会这么像个专业级的老手。
引擎声和海浪声让她们没有再开口,没多久伍白梅已经可以看见那停在碧海上,她作梦都不敢想像的气派游艇。
攀着游艇边缘的铁梯住上,伍白梅先是好奇地想探看所谓私人游艇内部到底长什么模样,以前她只在杂志上看过照片,且大多拍的是外观,很少有游艇内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