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BMW由山下山庄的入口处驶来,对着路上的小表们狂按刺耳的喇叭,小葵连忙抓紧差点冲到马路上的大豆,张开持着旗子的手,把小萝卜头们护在身后,才没让他们推挤到马路上去。
车主嚣张的行径,当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一向在山庄里,没有人开车会开得这么快,就算是外地人,在进到了这么富有异国情调的美丽山庄,也总是不由得放慢车速。
“是住上面的吧?不过好像没见过开白色BMW的,大概是新搬来的。”幼儿园园长一边把小朋友抱上女圭女圭车,一边猜道。
向阳山庄往山上的两条路,一条是热闹的,往牧场的必经道路;另一条则是幽静的,往十户独栋独院、拥有私人林园与游泳池的顶级钻石豪宅。
“最好不要是,”晓葵皱眉,“如果真有那种人住在我们隔壁,以后大家走在路上还要提心吊胆的。”她想到刚刚大豆差点被辗成豆渣,忍不住安抚地拍了拍身旁还抓着她裙襬的小表头。
“也没那么严重啦!小心一点不就好了?”园长笑道,把最后一颗萝卜头抱上车。“今天谢谢妳啦!这是妳的代班费。”园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钞。
“不行啦!我只不过替你们顾了一下下而已。”小葵推拒着。
园长却目露凶光,颊上的刀疤跟着脸颊的抖动而更形狰狞,“妳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要我们找妳帮忙了,是吗?”
晓葵头上冒出一堆冷汗,“并没有。”园长大叔也太夸张了吧?
“那就收下,”说着,把钱塞到晓葵手上,然后爬上女圭女圭车的驾驶座,“下回有需要再麻烦妳。”
“开车小心。”晓葵退了一步。
小表头们几乎全挤到后车窗,依依不舍地跟她挥手说再见,晓葵也忍不住笑着向他们挥挥手,目送着女圭女圭车开往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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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咱们到了。”前座,跟着一块儿来照顾江澜的总管回过头说道。
江澜没有动作,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
“少爷?”管家又喊了一声,担心江澜临时反悔,决定反抗霍成昊到底。
夹在两个主子中间。他也很为难。他好说歹说地才劝江澜来此静养,如果江澜在这时侯改变主意,那他可真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是一座很漂亮的庄园,每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这么想。
由底下的山庄驶来,会先经过成排的艳紫荆树,这个时节树梢都还是翠绿扶疏的;到了冬末春初时,深深浅浅的洋红与艳紫完全抢去蓝天白云的丰采,间或掺杂着初生的女敕绿,在树下总是隐隐约约会闻到像精灵般飘忽的幽香。
庞大的山头只有十户住宅,每一户都门禁森严,犹如深宫大院,通过大门后林木蓊郁的庭院夹道包围,若是一时兴起走进群树间,会让人恍然以为置身古老的森林里。
与向阳山庄采巴洛克式建筑,运用大量的波纹圆柱与椭圆弧面不同,十座庄园都是强调尖顶和飞梁的哥德式建筑,加上遗世独立的地理位置,又被广袤的树海环绕,在月黑风高时还真有几分黑暗古堡的恐怖与气势。
但霍成昊相当细心地请人打理这座庄园,遍植百花、修剪群树,让柔美整洁的气息冲淡庄园原本给人的森冷印象。
这的确是一座美丽的庄园,而且适合静养。
原本一路上极为安静的江澜,突然握紧了拳头。
适合静养的地方?换句话说,也适合废物居住,因为没有人会期待废物回到正常的社会!
“砰”地一声,前座的管家和司机都吓了一跳,江澜一拳打在车门上。
好个霍成昊!他以为把他丢在这像老人等死的鬼地方,就能称心如意的成为江家真正的主人了吗?他作梦!江澜的神情又狰狞了起来。
“少……少爷?”管家抹了抹额上冒出的冷汗,一旁的司机也一样战战兢兢的。
“走着瞧。”江澜只是冷冷的、像在自言自语地喃道,然后开门下车。
前座的两人不敢松懈,管家连忙跟下车,司机将车子开进车库。
江澜的日常换洗衣物已先让人送来,并且整理好,大宅里每一个角落都像早已等着他住进来。大到天花板和地板,小到窗棂、墙角,全都干干净净,任何想得到的必需品应有尽有。不把两名园丁、六名守卫、一名厨师和一起来的司机算在内,还有六名菲佣随时恭候差遣。
就算是从小照顾江澜的管家,也瞧得出霍成昊真的费尽苦心,可偏偏江澜简直当霍成昊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管家也只好继续和江澜连成一气,背地里听从霍成昊的指挥和安排,面对江澜时则和他同仇敌忾。
少爷真的需要心理医生吗?老管家不是很确定,只是感叹,他家少爷何时能成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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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才从花园剪下来的白玫瑰恬静地倚在水晶花瓶里,那样的纯洁与美好会让一切黑暗与不洁自惭形秽。
他的胸口总像有一把火在烧,烧得他痛恨所有干扰他的声音,在他听来那都尖锐得像恶魔的嘲笑;烧得他的眼蒙上一层咆哮般的红,世间无论美好的、庸俗的,或污秽的,投射进他眼里都像来自地狱般可憎。
他看谁都不顺眼。
“匡当”一声,玻璃碎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仍旧清澈的水漫无目的地流淌向四方,玫瑰不再拥有无瑕的美丽。
有人敲门,等了半天却没响应,女佣只好自己开门进来,接着是一阵凄厉的叫喊——
“啊……”
夜暮之下,深山之中,森冷的古堡,女人的尖叫,如果再配上打雷闪电,气氛惊悚百分百,但仲夏的夜仍旧安详,几缕从窗口飘进来的晚风和昏暗的灯光倒是增添不少诡异气息。
避家冲到门边,对一室的混乱像是早有心理准备。
“闭嘴!”他对着大惊小敝的女佣怒喝道,然后要他们全都退下。
房间里没有一处完好,家具被摔毁,轻则支解,重则破碎,壁面、地毯、床铺都被割得面目全非,窗帘甚至被扯了下来。
也难怪那个没经验的菲佣会尖叫,这房间看起来简直像遭到野兽袭击。
老管家在心里叹气,他仍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倚在窗边的男人说话:“少爷,请你移驾至琴室,好让我们打扫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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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映在江澜面无表情的侧脸上,几乎会让人误以为他是这屋子里唯一没被毁坏的物品——一尊完好无缺的大理石雕像。
他静默着,好半晌才移动脚步,走向房间隔壁的琴室。
老管家立刻召来佣人打扫,江澜像事不干已般地阖上琴室的门。
就像原来居住的宅子一样,偌大的琴室里,除了钢琴之外,别无其它。
“叮!”按下第一个音符,他闭上双眼,浓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画出一道阴影。
如同月光般纯粹绝美的乐音流淌自修长的指尖,仿佛是神的恩赐,平息了怒涛般的烈焰,原来空旷得可怕的琴室竟然无限温暖柔和了起来。
江家姊弟俩自小学琴,江老希望他们能培养出优雅高贵的气质,毕竟他自己是黑道出身,纵然漂白了,挤身金粉世界,与周围那些世家子弟一比,总觉得像野鸭钻进天鹅群里,先天背景差,只好靠后天熏陶;只不过江澄一点音乐细胞也无,教她坐在钢琴前,就跟要她在祠堂里罚跪一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