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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爱浪荡子 第18页

作者:金吉

“对了,我让妳看我身上的刺青。”朱岩桐说着,索性把上衣全部月兑掉,当然换来白若楠的惊呼声。

“你疯了!”虽然现在不是晚上,又是在屋子里,但仍然很冷啊!

“如果我冷到受不了了,妳会不会抱着我?”他忽然问。

“不会!”白若楠生气地道,“我会让你冻死。”

朱岩桐却笑了起来,他开始了解她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妳看。”他扭腰让白若楠看着他的背部,在左下方有大片火焰的图腾刺青,远看时看不清楚,近看才发现是为了遮掩一条十几公分长的旧疤。

“就是这里,我的人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被自己人捅了一刀,送进医院时昏迷不醒,于是对那些指控百口莫辩。

白若楠捂着胸口,无法想象那几乎可以夺定性命的一刀怎能划在他身上,若那时他不够幸运,也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里。”他指着胸口笑道,结实的胸肌上是一个眼窝插了把剑的骷髅头,“我离开义大利时去刺的。”

也是他的宠物,名唤孤寂的宠物……

朱岩桐忽然想起,也许应该在旁边加朵小玫瑰,因为现在他心里还住着另一只。

“至于这个,是为了纪念我的出道。”他指着左上臂的哥德体V字图腾。

“还有这个……”右手手背上的五芒星,和照片中的尼克左手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在PUB驻唱、玩地下乐团,开始在乐坛崭露头角,随之而来的是生活上的糜烂和精神上的堕落。他们开始吸毒,就像那些报纸和杂志上所描述的,数次进出警局和烟毒勒戒所,一直到……

“哈!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运气会这么好。”朱岩桐横躺在藤椅上,头枕在白若楠怀里,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神却回到了遥远的过去。“以前一直都这样,我和尼克偷修女的钱,但只有尼克被抓到;一起干架被栽赃,却只有他顶罪入狱。”

“计较那么多就不是兄弟了!”尼克总在事后爽朗地拍着他道。

“我先学会碰毒品,那时虽然已经出道,却不觉得有什么,我管那些记者说什么公众人物要以身作则,放屁!群众又不是没有脑袋,他们可以选择自己想做什么,就像我选择自甘堕落。”

所以尼克也学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朱岩桐手掌盖住眉眼,壁炉里火焰的跳跃让他的眼睛刺痛、发热,烈酒让他的喉咙缩紧、疼痛。“我总是没事,他却有事。”

最后一次进到烟毒勒戒所时,尼克吸毒过量,死亡。

当亲眼看着一个生命,甚至是属于至亲或挚友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看着他痛苦的挣扎,手里感受到原来还脉动着却失去的温度,那种疼痛与阴影在他生命里烙下永恒不灭的刻痕。

“我们是兄弟,对吧?”尼克握着他的手笑道,手背上的五芒星对比他病态的肌肤显得刺目,因为吸毒过量,颤抖着,话都说不清楚,几乎进入弥留状态却又回光返照。

“你会带着我们的梦想,在世界的舞台上发光、发热,我会在天上看着你,要是你让我失望,我绝不饶你!”

扒住眼睛的手掌遮挡不了温热而清澈的晶莹滑过发际,朱岩桐从来不让自己哭泣,即便是当年母亲不在乎他的失踪,还有尼克走的时候,他也不允许自己掉一滴眼泪。

若他已被世界遗弃,谁会为他惋惜那些眼泪?

白若楠弯,温柔而紧实地将他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像在安抚一个孩子似地,心疼地吻着他的脸颊。

所以他说,他没有家人,因为曾经拥有后又失去温情,成了他难以承受的代价。

所以他不再碰毒品,因为当年对记者狂妄地说这只是他个人自甘堕落的那句话,变成他害死挚友与兄弟的反讽。

“为什么我总是没事?”埋在她怀里,他仍然忍不住自问,就像每个在往事中徘徊的夜里,他反复地问着上天,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这世界上。

反正,从来也没有人在意过他,如果他死了,有谁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你无法决定命运,这不是你的错。”白若楠柔声道,喉咙却有些发紧。

“是吗?”朱岩桐移开双手,泛红的眼里怀着对自己的恨意,“尼克不是我害死的吗?如果我不天杀的那么自以为是,认为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堕落而受害,他会死吗?”

“谁不会犯错?如果尼克真的为你好,他应该劝你。”而不是跟着他一起荒唐。

“他劝过我。”朱岩桐颓丧地坐起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抱住头,“可是那时我的从来不听别人的劝。”

“要吸毒是不是?”尼克最后一次劝不住他,愤愤地道:“好吧!咱们兄弟俩一起来,下地狱好有个伴……”

“谁不会犯错?可是我犯了一次错,上天却把那个把我当兄弟看的人带走了。”即使这个错太不值得原谅,被带走的能不能是他?

“有些人没犯过大错,但同样也不能阻止生离死别。”白若楠贴近他,张开手臂抱住他,“如果上天留下你,就代表你有你未完成的路。”若是如此,不断怨叹失去的,只会白白错失更多。

但是啊……白若楠好心疼地想,他很努力地弥补,很努力地做他能做的,不让晦暗的过往加诸在他身上,从此愤世嫉俗地去伤害周遭的人。他在人前永远吊儿郎当地像个顽童,却不断为需要他力量的人贡献心力,就像在岛上,他让居民的生活有了希望与未来。

然而他骨子里仍是那个叛逆的Vincent,厌恶虚伪浮夸的世界和自以为是的媒体记者,于是关于他的负面新闻仍然多过正面的。

“我知道。”朱岩桐显得有些疲累,“可是我好痛苦,好寂寞。”他的语气像哭累的孩子在撒娇,整个人瘫向白若楠怀里,霸占似地怕她离开他。

“其实,人跟人之间都是相对的,你对人伸出手臂,别人也会回应你温暖的情谊,我相信你不是孤单一个人。”就像岛上那些居民是真的喜爱他,真心当他是村里的一分子。

“那妳呢?”朱岩桐抬起眼,深深地望着她,“妳会爱我吗?妳会不会给我妳的心和妳的人,妳的全部,成为我的另一部分?”让他知道有人爱着他,有人会为他守候、为他流泪。

“我……”白若楠忍不住回避他的眼,心慌意乱。

她爱他,早在这之前就已心动,可是保守的性格却害怕如此大胆的求爱与承诺。

朱岩桐藏起眼里的企求,只剩温柔的苦笑。

“又或者妳只能给我同情的温柔,那么我想我不需要。”他声音瘖痖,心头又酸又疼痛。

就好像他小时候,还很小很小,就已经知道无论心里再如何渴望一个拥抱与一声抚慰,也要倔强地抬头挺胸说不需要。

因为根本得不到。

“我没有!”白若楠红着眼眶反驳,却不知如何辩解。

在这句辩白之前,她不断地对他摆出冷漠的脸孔,现在她要如何解释心里的爱意真的与同情无关?

朱岩桐看着她激动的表情,仍然是不舍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火光下琥珀色的眸子却变得阒黑幽暗。

“算了,其实我真的很累了,”他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就算只是同情也好,给我一点温柔,只要一点点就好……”因为他已经没力气再继续骄傲地口是心非,因为他是真的好想得到她温柔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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