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采访进行得怎么样?”主编看向霏霏。
“还在进行。”
“顺利吗?”
霏霏笑了笑,“你明知道他不接受任何采访还让我去。”
坐在办公椅上的潘颖倾身朝椅背躺下,“事在人为,不接受并不等于绝对。”
“还好,他答应了采访。”霏霏点头,自己上司的意思她能明白。
“那就好,你要尽快地完成这件事,这样才能够给读者带来一种第一时间报道的感觉。”
“好的,我会尽快去完成这个采访的。”霏霏承诺。
“那好,你先下去吧。如果有任何其他的不顺利可以通知我一声。”潘颖点点头。
“好的。”霏霏站起身走出主编室。
记者的工作就是进行实地采访,不同于其他的编辑人员,他们只有没事的时候才在杂志社休息,平时几乎是在各种地方进行采访。
犹豫地看着手里的手机,霏霏几次按下骆毅樊的电话号码却又立刻关掉。她现在并不想打电话给骆毅樊,但是主编的交代让她无法不去尽快完成任务。
几次反复的思索,依然拿不下结论,而自己的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欧阳霏霏。”霏霏接通手机。
“欧阳小姐,我是骆毅樊。”手机的另一边清楚传来骆毅樊浑厚的嗓音。
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霏霏笑了笑,“骆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约你出去喝咖啡。”
“约我喝咖啡?”霏霏感到意外。
“是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品尝咖啡的朋友,所以想约你一块去喝咖啡。”
霏霏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骆毅樊的邀请。
靶觉到欧阳霏霏的犹豫不决,骆毅樊开口:“你不是要采访我吗?我们也可以边喝咖啡边进行访问。”
一听到采访,霏霏这才开口:“那好吧,我接受你的邀请。时间和地点约在哪里呢?”
“现在八点半,我们九点在冬庆街四十六号‘老相馆咖啡屋’见吧?”
“嗯,没问题,那我马上就去。”将地址写在纸上,欧阳霏霏点头。
“那我们就说好了。欧阳小姐,九点见。”
“九点见。”霏霏应声,随即挂掉手机。
冬庆街四十六号“老相馆咖啡屋”,霏霏一手提起自己的皮包,快速朝门口走去。
“欧阳,你要去哪?”白桦见欧阳霏霏匆忙的模样开口询问。
“喝咖啡。”一手推开身前的大门,欧阳霏霏离开杂志社。
☆☆☆
下了计程车,落如眼帘的是一间由钢铁为主线进行设计的咖啡屋,显得时尚却又具备古典的气息。
“欢迎光临。”守在咖啡屋门前的服务生开口。
欧阳霏霏走进咖啡屋,里面的设计果然更加倾向于十九世纪欧洲的风格。
从欧阳霏霏进门的一刹那,骆毅樊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黑而柔顺的长发如同修女所披带的黑色头纱,而她过于淡漠的神色却显得更加严谨与庄重。她是一个很适合搭配怀旧色调的人。
骆毅樊笑着抿下一口咖啡,同时吩咐一个服务生将欧阳霏霏请了过来。
“你似乎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欧阳霏霏在骆毅樊的对面坐下,眼光敏锐地观察到他已经喝到一半的黑咖啡。黑咖啡不同于平时经过调制的咖啡浓度,是纯正的咖啡原味,不可能一口喝下半杯的。而骆毅樊是一个很会品味咖啡的人,他更加会以最完整的礼仪去对待它的。
骆毅樊笑了笑,“欧阳小姐的头脑总是这么灵敏。”
“我也是从这杯黑咖啡看出端倪的。”欧阳霏霏放下皮包。
“要喝点什么吗?这里的咖啡调制比起我的手艺还要高出很多的。”骆毅樊招来一个服务生。
“是这样吗?那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了,就来一杯土耳其咖啡吧。”
骆毅樊点点头,朝服务生开口:“来一杯土耳其咖啡。”
“好,请稍等一下。”服务生笑容可掬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骆先生好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她感觉到骆毅樊和服务生之间似乎一点都没有显得生疏。
“是啊,我是这里的老顾客了。这里的老板和员工都认识我,咖啡全部都打八折。”骆毅樊朝霏霏笑道。
“那你不是赚到了。”霏霏挑眉。
“不是,我天天到这里来喝咖啡都快破产了。”骆毅樊叹气。
“那这家咖啡屋不是发达了。”霏霏取笑。
“是啊,老板深藏不露,把钱都压在房子底下了。”骆毅樊也顺着开起玩笑。
欧阳霏霏对于骆毅樊的幽默笑着摇摇头,随即从皮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骆先生,那我们现在就来谈谈你在撒哈拉的一些事吧。”
他耸耸肩,“好啊,工作至上,没问题。反正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那我这就开始了。”欧阳霏霏说着打开录音笔的开关。
“骆先生,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兴起从服装与美容的拍摄角度转而陪同探险队进行撒哈拉深入的跟踪拍摄?是因为你对城市的厌倦或者是想提高自己摄影水平的高度与风格?”
笑着听完欧阳霏霏的问话,骆毅樊喝下一口咖啡才答道:“我并不是突然兴起去撒哈拉进行拍摄的,其实在工作以前我几乎是一个野外摄影师,完全捕捉户外的景致。但是我也必须考虑有面包的生活,才会选择现代艺术感极强的服装摄影与化妆摄影,因为当时这和我所接触到户外风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拍摄手法与观念。而我去撒哈拉进行跟踪拍摄则是我在学生时代就抱有过的幻想,在一年多前我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准备深入撒哈拉探险的时候我就立刻表示要一同前往。所以这是在一年多前我就着手准备的事情,并非是突发事件。而你所谓的提高摄影水平的高度我也不能理解,我认为拍摄撒哈拉是我的视角转换,并不代表拍摄一个没有人去的地点能够将我的水平提高。”
“那么是什么让你对撒哈拉抱有这样强烈的拍摄,要知道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即使是探险家也很容易困死在里面。”欧阳霏霏继续询问。
缓缓思考了一下,骆毅樊才开口:“是因为荒凉的原因吧。”
“荒凉?”
骆毅樊点点头,“沙漠是一种荒凉的景象,没有深入沙漠的人是完全不能了解的。那是一个黄色的世界,有的只是沙丘、太阳和天空,你完全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如果说,你一个人走在里面的话,首先要考验不是你是否能够存活下去,而是你是否想过存活下去。人的心灵几乎在这种时刻会表现的格外脆弱,相对的,沙漠就显得更加的无情与恐怖。”
“那么你是想去找寻沙漠的无情与恐怖的感觉?”
“不是的,沙漠的无情与恐怖是来自于人的心态。我说过我会去拍摄它是因为荒凉的感觉,因为当一个人独自站在沙漠的中央会感觉到自己的孤单与孤独,沙漠也一样,它也同样能感受到孤单和孤独的感觉。我记得我有拍过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没有沙丘,仅仅是一条直接与蓝天并接的地平线,当时你只能看见三种颜色:一种是沙漠的黄色,一种是天空的蓝色,而他们的交界处仅是一条黑色的直线。就是这三种颜色构成了沙漠,你几乎能够想像到这是一种多么单一又单调的色彩,看起来是无限的宽广,却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
欧阳霏霏仔细听着骆毅樊的话,她感到浑身发冷。沙漠的感觉似乎就像她一样,单调而贫乏,孤独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