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戚蝶舞一怔,“你……你见过我?”
“当年在司剑城门口,一个跛脚之人想要进去,被侍卫拦下多加嘲弄,是谁替他解的围?”他淡淡一笑。
戚蝶舞惊讶地捂住嘴巴,“你是风痕!”
风痕笑了笑,“妳还记得我的名字。”
戚蝶舞打量着他,“你变了很多。”记忆中的白衣少年如今成了黑衣清俊的男人,她低叹一声,“我真的是被关了太久了……”她嘶哑的声音低诉着,如同哭泣。
“她为何把妳关在这里?”
戚蝶舞拾起头,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笑不似先前那般疯癫的痴笑,“因为一个男人。”
她的话让风痕一怔,默默地看她。
“六年前,我爱上一个男人,他是我们飞雪宫的护卫队长,很受师父器重。你知道,飞雪宫向来以女子为多,而他那样的男人,在飞雪宫就更耀眼了。”戚蝶舞干涩的嗓音里透出几许情意,语调缓和了许多,如在追忆那逝去的时光。
“我与他私下来往,刚开始,因为惧怕师父,我们总是偷偷模模的相会;师父她老人家向来痛恨男人,再加上被『碧箫』司无风所伤,师父对男人更是深恶痛绝!我怎么敢让她知道呢?”
“那时,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以为师父说的不对,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负心薄义!哼哼……”她冷笑起来,那笑声阴森恐怖,“有一天他忽然跟我说,我们这样不是办法,要想办法逃走才是。那时,师父正好在闭关,他就交给我一包药粉,说那是迷药,吃了之后人会昏迷,叫我去迷倒茹雪凝,然后他带我一起走!”
她惨笑了出来,“那时我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很开心,以为我们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于是,我便对茹雪凝下手了。”她像是陷入了回忆,停了下来。
“后来呢?”
“后来?”戚蝶舞眼里闪过一丝凄楚,“后来、后来当我收拾好包袱,左等右等不见他来!再后来,我看到了茹雪凝和师父,还有他的尸体……”她想到那时的情形,神色间还露出几分惊惧。
“他被她杀了!”戚蝶舞厉声说道:“那包迷药是用来迷倒茹雪凝,但不是为了和我私奔,而是他想占有她!可惜他太愚蠢了,雪凝早就对我们起了疑心,根本就没喝下那迷药,他就那样死在她剑下……我甚至辨不清他原来的模样……”
她嘶哑的笑起来,神色痛苦异常,“那男人爱的根本不是我,他爱的是茹雪凝!是她!他只不过想利用我来引起她的注意,可怜的男人,茹雪凝怎么会爱上池呢?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我伤心欲绝,害怕极了,就跪下来求师父。”她抬头望定他,“我跪下来求她,求她饶了我。师父神色间已有了怜惜之意,但是雪凝……那贱人!”她咬牙切齿地说:“她定要罚我。她说师父如果就此饶我,将难以服众!”
她冷笑起来,“难以服众?她不过是想要宫主的位置!师父就我和她两个弟子,不是传我,就是传她。我本无意宫主的位置,她却容不得半点闪失,对我赶尽杀绝!”她越说越激愤,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风痕深深一叹,“后来妳就一直被囚禁于此?”
“是,她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恨,我真的好恨好恨!”她抖动双肩,痉挛地哭泣着,“这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不是人……”
他从铁栏外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双枯瘦如柴的手。
她迷惘的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清澈温和看着她,“妳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她呆看着他,“我、我……”因渴望和激动而语不成声。
仿佛知道她的渴望,他点点头,“妳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再承受这些,是吗?”
她只能颤抖着双手,点点头,脸上露出渴慕与向往。
风痕深邃的眼望着她,“我答应妳,帮妳离开这里。”
戚蝶舞颤颤地回视他,“你、你……”她还是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他点了点头,“现在我要离开了,不然她会发现。妳要再坚持下去,相信我,好吗?”
她注视着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风痕悄无声息地从地底石牢出来,当他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时,正好碰上茹雪凝的贴身侍女望月。
“公子。”望月盈盈一拜,“宫主有令,请公子到大殿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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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进大殿,风痕见大殿里不只茹雪凝一人,还有一名白衣人背对他站着。
风痕在看清那人后,神色蓦地一变,身子僵在门边,竟不能再迈动分毫。
茹雪凝先看到他,微微一笑,“无痕公子到了啊,你看看,这是谁?你师兄千里迢迢来找你了。”
她口中的那个“师兄”慢慢转过身来,白衣如雪,俊美如仙的脸庞,不带一丝的尘迹,一双墨黑的眼瞳似蕴着无限情意的凝望着风痕。
“痕,好久不见。”他脸上漾起微笑,温文儒雅的气质让人屏息。
他走近一步,风痕后退一步。
白衣人的炯炯目光落到他苍白的容颜,不禁轻叹一声,停在那里不再接近他。
茹雪凝神色微动,打量着两人,悠然笑道:“两位许久不见,必是有许多话要聊,本宫就不打扰了,两位随意。”
她姗姗退去,清冷的大殿里只剩下风痕和那白衣人。
白衣人盯着他的眸光变得炽热起来,“痕,见到我,你就那么不高兴吗?”他清雅的嗓音透着哀怨,身形忍不住向他接近。
“你不要过来!”风痕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剧痛了起来,一口鲜血蓦地溢出嘴角。
他冒着冷汗的手紧抓住自己心口,紧紧地抵在门边,忍受着剧痛。
“痕!”白衣人惊呼一声,冲到他身边欲扶持,却被他咬牙硬生生推开。
白衣人不管他的抗拒,径自抓住他手腕,搭起脉象。
即使是这样轻微的碰触,也让风痕痛得变了脸色。
在他掌中的手腕纤瘦冰冷,白衣人大惊,撩起风痕衣袖,呈现在面前的是一截盈白中带着墨青、疤痕深烙的手臂。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白衣人炙热的眼眸攫住他,带着惊惶失措。
风痕冷冷一笑,抹去唇边血迹,“风紫凄,这回你也没有法子了!”剧烈的痛楚让他喘息着,多说一句都显得万分艰难。
风紫凄未作多想,便想将他抱回房里。
风痕冰冷的手指扣住他的手,低哑着声音艰难地道:“你若再碰我,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风紫凄颓然的松开手,一脸哀戚地看着他,“痕,你又何必那么倔强呢?”
风痕不理会他,自怀里掏出一株碧绿的小草咀嚼服下。
慢慢的,他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许气色,脸上的痛楚也减轻。
风紫凄那张俊美的脸上有着深沉的痛苦,怔怔的望着他,“多久了?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死老头子居然这么对你?是他要你服下的?”他眸中露出了怨恨。
“这事与师父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也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风痕挺直身子冷冷地道。
“痕,不要对我那么残忍,你可知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奔波了多久?他们都故意对我瞒着你的消息。”
“是你自己要找我,你大可不必受这些苦。”风痕冷冷地说。
“我能吗?”风紫凄微微苦笑,忧伤的目光落到他脸上,“你可知道这两年来,我日里梦里想的都是你,痕……”他不禁伸出手,想去抚模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