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亲密的举止,让游知夏不免有些脸红,“你在做什么?”
“嘘!”他对她轻声示意,“我在『看』妳的样子,我的手在心里描绘妳的轮廓。”
“韧。”她的眼睛忽然有些发烫。
他叹了一声,“知夏,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妳了,我好想再看看妳的模样,看看妳生气的脸、欢笑的脸、流泪的脸、淘气的脸……”
湿热的感觉流于手心,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泪。“妳又哭了,我老是让妳流泪。”
她擦干眼泪破涕为笑。“哪有?人家是太高兴了,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不再是你记忆中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了。你模模看,眼角都有皱纹了呢!”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腾牧韧轻轻地模了模,淡淡一笑,“我没有感觉,妳现在一定比过去更漂亮,有股温柔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
“在对妳说话的时候。”
幽雅的餐厅里流泻着轻音乐,游颂贤和吴雪希对坐在窗边,他望着她,她却心不在焉地搅着自己的咖啡。
“听说学长要动手术?”她忽然问。
“嗯,昨天住进去,手术就定在今天下午。”
“是今天?”吴雪希倏地抬头,美眸中带着关切。
“妳要去看他吗?”他憋着气问。
“你又生气了?”
“我在想,哪天我动手术或是危急的时候,妳也会这样对我表露一丝关心吗?”
“我不知道。”她抬眼与他对视,丝毫不避讳他炽热期待的眼。
那双眼由炽热变为失望,“妳到底喜欢他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他甚至不曾见过妳,而我却全心全意对妳,为什么妳还要这样?”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她的声音依旧淡然。
“如果你觉得累,我们可以分手。”吴雪希看一眼他痛苦失望的脸。
“分手?”这两个字犹如针直刺进游颂贤的心,“这就是我最后得到的?妳这样轻易地就说出口?”他忍不住抓着她的手。
“那你还想我怎样?颂贤,你一直清楚我是怎样的女人,我的心没有多少温度,如果你不开心,何必一直这样勉强呢?”
“也对,我对妳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他万念俱灰似的喃喃自语,忽然站起身一把抓过她。
“你要做什么?”她有一点惊慌地看他。
“妳不是很痴迷那个男人吗?我带妳去见他!让妳去看清楚,妳喜欢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妳一直不都很喜欢追求镜花水月吗?走啊!我们这就去把话说个清楚!”
“你疯了!放手!我的想法和感情你无法干涉,也没权干涉!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因为你太幼稚、太自私,从不会体谅别人;和你在一起,没有一点温暖和稳定。”
“妳说够了!我们这就去瞧瞧,谁比较自私?”游颂贤用一种陌生而暴烈的眼光看了她一会儿之后,拉着她强行走出去。
医院的病房内,游知夏坐在腾牧韧身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吗?”
腾牧韧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妳好像比我还紧张。”
游知夏想要对他笑一笑,不过心头确实像压着块小石,所以她只是模模他的脸庞,轻声说:“会好起来的。我去金医生那里看一下,你先休息一会儿。”她走了出去。
腾牧韧静静躺在床上,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手术,他并没有像知夏那样紧张,但是他好想看看知夏,看看莹莹六岁的模样,是什么样子呢?到底是像知夏多些还是像他?
闭上眼睛,他不再多想,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用平常心去接受。
忽然,被用力推开的门和重重踏地的脚步声破坏了这片宁静,随着砰的一声,他感觉进来的人快速朝他走过来。
“颂贤,你够了。”先响起的是一个清亮女声,带着压抑的怒气。
腾牧韧分辨出来,这是吴雪希的声音。他坐起身,茫然地望向他们,“雪希、颂贤?”
“是我们。”游颂贤有些咬牙切齿,“我亲爱的女朋友一直惦记着你的手术,一定要来看看你。”
腾牧韧怔了一下,颂贤的口气很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妳为什么不说话?说啊,把妳想对他说的,趁现在都说出来,何必再掩掩藏藏呢?今天在这里,就把话都说清楚!”游颂贤像发了狂似的大声吼着。
“够了,颂贤!你怎么会这么恶劣?”吴雪希厉声的说。
“我恶劣?”游颂贤忽然笑起来,笑声却充满悲苦。“我恶劣?我在鼓励我的女朋友向她爱的男人表白,这就叫恶劣?”他利眼看着腾牧韧,“你呢?我亲爱的姐夫,你也把心里话对她说出来啊!你那天是怎么告诉我的?我姐姐是你的唯一,你只爱她,是不是?你说出来啊!说给我的女友听,好让她清醒清醒,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雪希已经一巴掌打了过来。
腾牧韧没想到游颂贤会这么激动、这么愤怒,他站起身走向他,“颂贤……”
游颂贤用力一推,他失去重心地摔倒在床边。
“别老是一副好心的模样!腾牧韧,你真够虚伪的,你既然不喜欢吴雪希,为什么不对她说清楚?难道你还因此沾沾自喜?”
腾牧韧脸色苍白,模索着床沿想要站起身子。
吴雪希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颂贤,你简直疯了!”
“我疯了?我是为谁变成这样的?”游颂贤红着一双眼看着她。
“我们分手!再没有一点关系,我受够你了!”吴雪希对他的行为举止厌恶到极点。
“受够我?”他凄厉的笑声响彻病房,“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把我当猴耍,是不是?”他失去理智,扭头摔门而出。
游知夏在护士的告知下匆匆往腾牧韧的病房跑,因为听说里面发生争执。她刚进去,就听到弟弟的声音──
“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把我当猴耍,是不是?”
凄厉愤怒的话语让她吓了一跳,正要进去却和颂贤撞个满怀。
“颂贤!”她想抓住他,却被他甩掉。“哈,姐姐,妳来得正好!来看看姐夫对妳的爱吧!”他充满讽刺地扔出这一句话,没再看她一眼便跑了出去。
游知夏看看病房里的腾牧韧和吴雪希,疑惑又心惊,但还是转身去追游颂贤。
“颂贤、颂贤!”她追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游颂贤的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满心忧虑的走回病房,门里传来的对话却让她怔在那里。
“为什么不说?说不喜欢我,说是我自作多情?”吴雪希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质问你的时候,你可以这样告诉他的!”
“雪希……”腾牧韧的声音有丝无奈。
“你是怕伤害我,是不是?”
“系着黑丝带的白玫瑰,是妳送的?”腾牧韧忽然问道。
吴雪希惊讶的抬头,“学长,你记起来了?”
腾牧韧轻轻叹了口气,“大四那年,每周四广播结束的时候,总是会收到一朵系着黑丝带的白玫瑰,我不会忘记。”
“可是你从不会好奇是谁送的。”她的声音有点苦涩,“你有想过吗?这是一个爱慕你的女孩在向你表达她的心意?”
腾牧韧摇了摇头,“对不起。”
吴雪希淡淡一笑,“是我一直太傻,但是你怎么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