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欧阳霆怎么也没料到会那么巧。
征信社给诗音的资料显示,目前翩翩向一个叫巫睿宇的男人租屋,欧阳霆则是疑似和她交往的男朋友,因此她觉得有必要先见见这个男人,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调整呼吸后,诗音很客套地开口,“翩翩这些日子以来,给你们大家添麻烦了。”
“……”看着她敛起震惊的神态,欧阳霆只是静静打量着。
“除了感激你对翩翩的照顾外……”说到“照顾”二字,诗音有些微的停顿,怎么也无法自然地继续说客套话。
察觉她的不自在,欧阳霆嘴角微扬,“你很害怕?”
诗音背脊一挺,当作没有听到他似笑非笑的调侃,“我是来接翩翩回家的。”
“嗯。”欧阳霆点头,继续说着,“既然是翩翩的姊姊,是不是可以请问你的名字?”
“没这必要。”今天的相遇只是一个不小心的错误,明天他俩依旧是陌路人。
欧阳霆扬起左眉,神情高深莫测,对于她回避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除了翩翩,我们应该还有其他事可以谈。”
知道他打算谈她不想提的旧事,诗音警戒地瞪视他一眼,转身打算走人。
“别走!”欧阳霆情急地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算我说错话,对不起。”
诗音仍然没有回头,他低沉的嗓音蛊惑着她,成功地绊住她迈开的脚步。
“别走好吗?”他小心翼翼说着,“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诗音的声音很寂寥。那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夜激情,不是吗?
虽然她撇得一干二净,欧阳霆却笑了,“原本我很担心七年前的那一夜,困住的只有我一个人。”
“当然只有你一个人。”否认得这么快,诗音恨不得咬断舌头。
欧阳霆耸耸肩,毫不在乎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明天十点,到我的办公室来。”
诗音立刻转过身来面对他,一脸戒备,“我刚刚已经说过,我们之前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欧阳霆的质疑写在眼里。
深吸口气,诗音勉强稳住音调,“欧阳霆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的眼神锁住她的,半晌后,才恢复原有的温文儒雅,“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我的意思?”诗音微微提高音量,若不是有良好的教养,她早就一拳打下他脸上的无辜笑容。“那你要我明天十点到你的办公室,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翩翩也会来,你不是要接她回家吗?”
“你!”诗音薄怒,知道欧阳霆故意让自己误会。
“对了,我还没正式自我介绍,我姓欧阳,单名一个霆字。”面对她微愣的神情,他别具深意地补充着,“霆是雷霆万钧的霆。”
这个男人简直可恶至极!七年前,他让她良好的礼教染上污点;七年后,他再度让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裂了缝。
不行,她必须离开,她需要喘息的空间,她需要更多的理智来说服自己——将七年前那个夜晚刻画在心底的人,只有他。
只有他!
第四章
诗音永远也不会忘记,大学四年级那年,被高中好友硬拉着参加他们学校的化妆舞会。
那一次,是诗音和欧阳霆初次邂逅,也是唯一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戴着面具的欧阳霆吸引了诗音的注意,她明明没有见过他,相信以后也不会再见,但是欧阳霆却让她调不开视线,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即使隔着面具,诗音仍旧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悲伤,她猜想着,他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无奈,才想藉绚烂的灯光和让人头痛到不能思考的震天舞曲,暂时忘记自己是谁。
因此当他向诗音邀舞时,她毫不迟疑地伸出于,隔着面具,他们拥舞、呢喃,恣意欣赏着对方和自己相像的气质和属性。
舞跳了一支又一支,酒也喝了一杯又一杯,诗音不是个易醉的人,从大一开始,她便跟着父亲季滔参加各种宴会,早练就了一身好酒力,但是那一晚,诗音却醉了,或许正确来说,是她故意不想清醒。
酒精作祟也好,气氛让人迷失也好,更或者是单纯的意念相吸也可以,反正,那一夜的旖旎缠绵就这样自然地发生了。
清晨醒来,诗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放纵,她甩甩头,明白这之间没有负不负责的问题。她侧身看着躺在身旁、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即使理智的警铃大响,她仍是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熟睡中仍微皱的眉。
欧阳霆一把抓住她覆盖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吓得她赶紧抽手,匆忙起身打算离开,可他的动作比她更快,瞬间拦在她身前,摘下她的面具。
几乎是同一瞬间,啪地一声,她打掉了他的面具,他俊俏的左颊印着鲜红的五指印。
当两人以真面目相对时,诗音的心漏跳一拍,禁不住退了好几步,心头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是刚刚那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挥在她心上,他、他、他……正是她昨夜想像中的那个样子,淡淡的哀伤、淡淡的无可奈何,突然间,她很想走向前给他一个拥抱,就像自己也需要—个拥抱—样。
诗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那荒唐的放肆。
后来,欧阳霆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打听她。
当然,诗音也花了好大的心力躲开欧阳霆。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两人终究还是见面了,而她竟然还是直觉的逃开……
母亲的来电,打断了躺在床上发呆的诗音,她瞄了腕上的表,已经凌晨两点。
对着手机叹气,诗音认命地按下通话键,“妈。”
“诗音,你怎么了?讲话有气无力的。”
“没有。”刚刚才打了一场仗,现在又来一个挑战者,教她怎么不精力全无?
“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还是翩翩出事了?”李晴书声音立刻提高八度。
“没有。”诗音将手机挪开一寸。
“没有没有,你就只会说没有,到底是怎么了嘛。”李晴书大发娇瞠。
“真的没事,妈,你放心。”
“你见到翩翩了吗?她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遇到坏人?有没有——”
诗音赶紧打断母亲的发问,“妈,我还没看到翩翩。”
“没看到翩翩?征信社的人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是你叫我放心,是你叫我乖乖在家,我都听你的,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你没见到翩翩?!”说到最后,李晴书几乎是在尖叫。
“妈!”诗音努力想打起精神,最后还是无力地垮下肩头求饶,“现在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又是明天,你啊……”
这一次,诗音并没有打断母亲的长篇大论,她往床上一倒,将手机靠在耳边,连用手扶着都觉得累。
终于,李晴书察觉女儿的异样,勉为其难地暂缓还有一大半的“内心话”,“诗音,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懒洋洋的回应。
“那干嘛阴阳怪气的,一点都不像你。”大女儿可是全家的支柱,就连季家的企业也不能没有她,她一直都是神采奕奕,从来没喊过累的。
“妈,我真的很累,明天再说好吗?”
李晴书嘟着嘴,想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你保证明天见到翩翩,一定会立刻带她回来。”
“当然。”当然不会!诗音根本没有把握能劝得动翩翩,至少立刻带她回来是绝对不可能,但是官方回答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