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又笑。“怎么听起来你也像是受害者之一?”
他差点没迸出两行清泪。“我--”圆圆大头正想给他用力点下去,却发现她身后的暗影中突然闪进一个身影,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当场吞进肚里,因为那个身影在被发现的下一秒就出声了--
“你是来这里调戏女人的吗?”
“吓?!”蓝媚儿吓了一大跳,惊转过身猛拍胸口,用不着看清来者何人就已经冲口骂道:“你上辈子是猫吗?!走路从不发一点声音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吓人了?!”
颜之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冷道:“是妳自己在这里挡路。”
“我挡路?”不顾他如同昨日的一脸冷然,她气道:“我现在是在接待来找你的客人,不然刚才门铃响时你不会自己来应门啊?!”
避他冷若冰岩,她昨天已经忍受这样的他大半天了,现下是新仇旧怨一起总清算,她不想再继续忍气吞声了。
“我来了,所以妳可以让开了。”颜之介依然冷道。
“那你也要客气一点啊!包何况吓到了人至少也要懂得说声对不起啊!”她仍旧不客气。
林政卫原本同情的目光霎时转变成崇拜的闪闪发亮,竟然……竟然有人敢对着颜少爷大吼耶!好神奇、好厉害、好崇拜……她真是她心目中的女神啊。
“你倒是看戏看得有趣。”
一道冷光突地射向圆圆大头,林政卫立时如同遭雷击般的小小树苗应声而断,头低得快贴到脖子,嗫嚅道:“没……没有……”
“你骂他做什么?!”见林政卫被骂得一脸惊恐又呆滞,蓝媚儿看不过去,挺身上前,替他出气道:“你别以为他是你的什么经纪人就可以任意欺负他!”
冷眼微微瞇起,讽道:“那他又是妳什么人?妳这样护着他?”
“素昧平生。”她理直气壮。“但我的个性就是这样,路见不平就想要拔刀相助!”
他冷冷一笑。“妳倒是很闲,都自顾不暇了,还有余力去管别人的事。”
她抓过林政卫,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因为我和他有共同的敌人,两个人加起来的力量绝对胜过一个人。”她学他冷笑,但看起来却呆了好几分。
“是这样吗?”他又低又缓地问道,眼角斜光刺针般轻刷过圆圆大头。
林政卫倒吸口气,赶紧退离蓝媚儿三大步远,支吾道:“没……没有,我没有和她同一阵线。”
蓝媚儿转头皱眉低叫:“喂!你真是太不够义气了,这么快就划清界线?!”
“我……妳就体谅我只是个小小经纪人,万一惹颜少爷不高兴,我的工作就不保了啊……”林政卫哀凄道。
颜之介冷冷一勾唇。“看来妳已经失去妳的盟友了。l
“哼。”她昂起头挺起胸。“就算单枪匹马、孤军奋战,我还是不怕你!”
他又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突然一语不发绕过她往门外走去。林政卫一惊,赶紧迈开脚步跟上。
最后回过神的蓝媚儿只好站在门边叫道:“等等!你要出门?”她现在才发现这件教人惊讶的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听见蓝媚儿的叫声,颜之介忽然停步,害得林政卫差点撞上他,半转回头应道:“晚上。”就又迈开脚步往林政卫的车子走去。
一直到车子的身影消失在车道上,蓝媚儿才想起--“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经纪人……他是演艺人员吗?哈哈!颜之介如果是艺人,依他那种恶劣的个性,肯定忙坏一堆人。那如果像昨天或今天早上这种冷酷的样子呢?嗯,那肯定冻坏一堆人。
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半天,突然想起后花园小屋中的那架钢琴,不觉低语:“不会吧?他不会也弹钢琴吧?”
“我很可怕吗?”车上,颜之介看着飞掠而过的风景,忽然问道。
林政卫连续看了三次后视镜才相信颜少爷是在对自己说话,而且问的问题……好可怕啊。
他清了清喉咙。“不……不,怎么会呢,您怎么会可怕呢?哈哈。”他笑得好干。
颜之介漫不经心地问:“你怕我?”
“不!”林政卫赶紧否认。“不,怎么会呢,我一向敬畏您啊。”
颜之介看一眼后视镜,低缓道:“我最痛恨欺骗我的人。”
林政卫吓得又开始冒汗,结巴道:“我……我……我的确怕您……”他觉得自己正站在断头台上。
“很多人都怕我,对吧?”
圆圆大脸霎时揪成一团肉包子,小心措辞道:“嗯……是有这种说法……”
“那她为什么不怕我呢?”
“谁?”林政卫愣了下才想到。“刚才那位小姐吗?”
“你不也听她自己说了?她不怕我。”
“对啊……真是……这样实在是……”他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却不小心从后视镜中发现颜少爷的唇边好像挂着一抹笑,就这样当场吓得忘了说话。啊啊啊!当颜少爷经纪人的这一年多来从没见过私底下的他会这样笑,他一向只有在上台后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啊……好……好可怕啊。
晚上,蓝媚儿正安稳地边看电视边吃晚餐时,听见车声隆隆驶近,她往窗外看一眼,心想应该是颜之介回来了。
她想了下,还是站起身去开门。车只开到大门外,她看见颜之介下了车,开了门走过庭院,手上好像提了个东西。
随着人影愈走愈近,她的眼睛也愈瞪愈大。
看见她,颜之介笑开一张脸,远远就朝她挥手。“我回来了。”
她瞪着愈来愈放大的温和浅笑。“你……”
“我怎么了?”他笑,走进屋内,闻到一阵面香。“啊!妳已经吃晚餐了?我带了好吃的外卖回来给妳呢。”他举了举手上的提袋。
她闭了闭眼,觉得头又开始痛了……恶劣、冷酷、温和有礼,一天三变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啊?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他搞到神经衰弱……
他放下手中的提袋,看见桌上吃了一半的面,笑道:“我看那碗面妳就别吃了,过来尝尝我买的烧鸭吧,这家店做得很好吃。”
她无力地关上门,心中连连哀叹自己的歹命。虽然温和有礼的他是其中最好相处的,但心中愈滚愈大的疑惑却像压在夏季天空中的大片乌云,惹得她怎么也舒坦不起来。
她坐进沙发,看着他将塑胶袋打开,一一拿出里面的食盒,修长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动作优雅而流畅,他的左手食指有一个旧伤,泛白的新月形伤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且轻松地观察他,每每针锋相对时她只顾着战斗,根本没好好观察过他,现在她才发现他的手显然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心思转了一圈,心下有了计量。既然现在的他是最好相处的,那也许可以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看她一眼,笑。“怎么这么问?”
“你的心情好像很好?”
他又一笑。“我的心情一向很好啊。”
她耸耸肩,指了指他排了满桌的烧鸭与小菜。“可是你很少对我这么好。”
他仍笑。“难得下山一趟,当然得带些好吃的回来给妳啊。”
他在回避话题,她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