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不好了!外头的人越来越多,要不要找人从后门溜出去报官?”年轻的林管家惊慌奔进来。
林管家是在初荷离开王府后才被聘进来的,由于个性耿直,看不得年幼的福阳被欺负,是以帮着写信找回福阳口中的姨娘,但毕竟年轻见识少,从没见过这般混乱场面,顿时慌了手脚。
“这么一往一返,怕是来不及了。”初荷脸上闪过一丝坚定的神情。
“我出去跟他们谈吧。”
始终苍白着脸不说话晌丽儿忽然拉住初荷。“小姐不要!那些人根本不讲理,他们疯了!”
丽儿哽咽一声哭了来,她一哭,福阳也憋不住的哭了。
“姨娘,你不要出去!”
“别哭。林管家和丽儿带着福阳到后院,倘若等会儿情况不对,你们就立刻往小门出去,先去找郑奇山大人,求他带你们回北京面见皇太后。福阳是简亲王指定的继承人,皇太后会给你们作主的。”
初荷匆忙交代清楚,蹲下来模模福阳的头。“你记着,你是老王爷最疼爱的孩子,更是简亲王府的继承人,以后无沦遇上什么事都别哭,哭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你。知道吗?”
埃阳哭着点头,不住地用袖子擦眼泪。
“你们到后院等吧。”初荷站起身,独自走出大厅,又走出前院,来到那两扇厚重门扉之前,深吸一口气之后用力推开。
大门推开的瞬间,外面的鼓噪声整个停止,所有人瞪大眼睛等着,以为会是一堆人出来,没想到却只有初荷这么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大家面前。
“哟哟,瞧瞧是谁啊!这不就是咱们不可一世的福晋吗!”带头的确定只有初荷一个人,有些不敢置信,但很快的就露出凶狠目光。“就是你这臭女人要断大家后路!我呸!”
顿时所有人又喧闹起来,叫嚣盖天。
初荷冷冷睥睨,好一会儿才怒吼:“通通停止!”
所有人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如此镇定,但随即恼怒。“你敢在大家面前发飙?这里坐着的都是宗亲长老,都是咱们倚重的长辈,现在给你逼得走投无路要来这儿等死,你看到没有?”
初荷看着大门前乱糟糟的局势,果然其中有十几个老人闭目坐在地上。
“各位请听我一席话。如今王府库房空虚,再也无定法回复以往对大家的周全照顾。”话才刚开始说就被嘘,初荷耐着性子等大家闹完。“坐在地上的几位长辈,看看年纪也都差不多是老王爷的年纪,那么诸位肯定还记得,当年老王爷来到这儿就曾有言在先,初来乍到谋生不易,因此愿意提供月例给各位过活,但是,时限仅十年。”
众人哗然,但大家互相使眼色,坐着的老人中也有几个忍不住睁开眼睛看来看去,显然初荷说的话他们其实心中有数。
“之后老王爷在世时都没断过月例,那是他老人家慈悲。可如今王府情况已经大不如前,根本无力支付大家如此庞大的花费,难道列位就都没替老王爷着想过吗?今天看来各位身强体壮,根本无须依靠王府度日,难道是因为不想自食其力才来这儿大闹的吗?”初荷紧绷着脸怒喝,最后几句,一句比一句重,显然已经顾不得情面。
几个带头的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初荷这番话分明就是在说他们好吃懒做,偏偏还真是说对了,说的他们人人心虚,人人恼羞成怒。
短暂沉默后,带头的几个恼火咒骂不绝于耳,初荷两手握拳握得死紧。她知道场面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只能暗自盼望福阳已经在管家护送下去找郑奇山。
“你这臭娘们也敢在咱们面前数落?也不想想你才来到这儿几年,我们又在这里几年!你吃女乃的时候咱们都已经吃过几担子盐了!耙瞧不起咱?我呸!”
“没啥好说的,先劈了这婆娘来给大家泄愤!”
带头的几个怒声喊叫,初荷正想高声喝止,忽然眼前闪现一记刀光,她惊得迅速闪躲,却顿觉手臂一阵奇怪的触觉,随之而来的是撕裂剧痛,她低头一看,手臂已经被划出一条常常得刀痕,鲜血迅速渗透出来,眨眼问整个袖子染成了红色。
初荷蹙眉按住伤臂,却见带头的又是举刀一劈,竟是往她头顶砍来,她眼睛一闭,顷刻之间,知道自己要命丧于此了,脑海中竟浮现一个清朗的脸庞。
兰泗!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知道眼睛一闭,竟然听见响亮的兵器击打声,她慌乱中睁开限睛,看见带头的人刀子不知何时被打掉了,然后,王府外头围着一圈手持兵器的衙役,郑奇山骑着马领头站在最前面。
“你们在干嘛?这么热闹怎么没找我呢?”郑奇山似笑非笑的问着。
带头的几个早就豁出去了,见到惊动县令,他们也不在乎。
“郑大人,这是咱们的家务事,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劝你还是别插手吧。”
郑奇山冷哼。“这可好笑了,我这个清官偏偏爱管人家家务事,还用的来你来多嘴嘛?”
带头的几个目露凶光.却又不敢发作。
郑奇山瞥了初荷一眼。“你们还在我的地方闹事,还差点闹出人命来,我难道管不得吗?来啊,谁手上拿兵器就抓谁!抓回府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人人一听,吓得立刻将手上刀刃抛扔在地。
“识相的就给我滚.别在这里聚众闹事!”
坐在地上的一个老人不服气开口:“大人,咱就贱命一条,你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咱也没话可说,但是王府无故断了咱们生路,这个公道谁来还?”
初荷一听,正待开口,却瞥见郑奇山的衙役当中有一人十分眼熟,她一愣,正想再看清楚,却发现那人一个闪身,不见了。
“你们要公道是吧?好!那就明天午时来我衙门,我给大家主持公道。怎么?这样满意了吗?”郑奇山虽是询问,但那架势根本不容人不从。
“在明午之前倘若有人敢再来王府闹事,就别怪我翻脸!走!”
闹事的人限看衙役众多,也不想吃这眼前亏,于是人人模模鼻子,拉起地上的老人,散了。
“初荷福晋伤得如何?”郑奇山看她脸色惨白的倚在大门上,一手按住伤臂,似乎受伤颇重。
“没事。”初荷摇头。“郑大人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赶来?”
王府到县府的路程刚好是县内最远的距离,更何况郑奇山还是领着大队人马前来,除非他是在宗亲一到大门前闹事时就整装赶来才有可能如此快速,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他派人成天在这儿守着吗?
郑奇山愣了一下。“这个,我消息灵通嘛。”
初荷颇感不解,却又觉得再问就显得无礼。
“小姐!”
“姨娘!”
大门被推开,福阳丽儿和林管家以及几个忠心老实的仆役通通跑出来簇拥着初荷;他们躲在后院,却也听到了郑奇山带人来包围,那时他们就知道有救了。
“小姐,你流好多血啊!”丽儿忽然惊呼,众人全围过来查看。在他们心中.初荷已是他们真真正正的主子了。
“看来这儿不需要我了。”郑奇山挥挥手,要众衙役打道回府。“初荷福晋,别忘了明午来我衙门。”
初荷看着郑奇山转身离开,然后被众人搀扶着进门,却在一脚踏进门槛之际硬生生惊住,因为脑际突然闪现方才一眼瞥见的熟悉面孔。
那人、那脸,不就是兰泗身边的小总管临康?
倘大厅堂之上,兰泗凝神写字,边听着小总管详细禀报所有细节,期间郑奇山也会不时插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