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关系啊!”
“不好意思,因为事先不知道你会来。哇,是炖肉呀!还有什么?”佟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找好吃的。
“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杏子注视着佟二的脸部,温柔地问道。
“……你怎么要这样问?”
“在学校有问题的小男孩,放学回家后会缠着母亲。你现在就像那样的小男孩。”
被杏子猜中了,佟二突然间一语不发。
“原来是因为顾客名单和资料的事情。阿巧大概被你逼得很紧。我想,我可以理解阿悟的话。当然,我并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佟二,你听我说。你对于与我交往的事情好像一点也不避讳似的,哪怕在大街上,也不管别人会不会在后面说三道四。”
“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吗?”
“你看你,就是这样的性佟。佟二,你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有一颗纯洁而坚强的心。”
“你过奖了吧?”
“你经常让人感到纯洁又坚强。你总是用不带偏见的眼光看人,所以你给人的感觉就是你不存在心理障碍。”
“是吗?”
“但是对于你周围的人来说,你这样的行为是不是会让他们觉得很难接受,很刺眼?”
“……杏子,我当时让你当模特儿也带有功利性。”
“我认为这和阿巧那事不一样。你别把污水往自己身上泼呀!”杏子带着母亲般的微笑望着佟二。
几天前,杏子的主治医生椎名大夫打电话给正夫,让正夫到医院的第三内科去。这天,正夫在走廊里等着叫号。
“町田先生,町田正夫先生!”
听到叫声,正夫十分紧张地站了起来,往诊断室走去。
“佟二,那你希望怎么样呢?你的梦想是什么?你希望成为什么样的美容美发师?”
“这个……我今天的事情、明天的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清楚。不过,如果有一家小小的店子也不赖。”
“小小的?”
“是啊,在里面可以做所有的事情:讨论发型、洗发、剪理、吹风等等。”
“那可以就开在海边啊。”
“海边?”
“对呀,海边,海边的小镇上,有一家小小的美容美发院!它是用木头建成的,让人感到好温馨。门一打开时,会听到吱嘎的声音……知道吗?能够想象出那种景象吗?”
“嗯,能够。”
“然后,这样摆上椅子,再在上面挂上镜子,镜子上面贴几张照片装饰一下,好不好?在周围再加一些动物的照片和风景画,你说这样好不好?”
佟二听杏子这么富有想象的设计,心里特别高兴。
“你要知道,小镇上的女孩子们第一次进的美容美发院就是这家。我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第一次进美容美发院的情景。因为以前我只进过普通的理发店,所以进美容美发院的时候,心里特别紧张,手里还拿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偶像明星的画片,那明星是谁呢?好像是小泉今日吧?”
佟二听了杏子的这些话之后,刚才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佟二,如果那些女孩子们第一次就让你给她们剪理头发的话,我想她们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大概还要避免回家后让妈妈知道了吧?”
“对呀,回家后妈妈还会说,上理发店就可以了,那里还帮着修面呢。”
杏子的话把佟二逗得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突然拿起纸和笔,说道:“你说的那番情景现在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来画画。”于是便画起来。
“哇,画得真好!”
“这里放一个书架,上面放杏子你爱看的书,拿来拿去都很方便。你的任务就是把书架放满书。”
“……我,我也在那里?”杏子问正在画画的佟二。
“嗯?对,在。门打开之后你坐在这边,然后对客人笑脸相迎,说道:欢迎光临!”
佟二的话让杏子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当地进美容美发院的中学生会议论,那位大伯看上去又凶又可怕呀,那位伯母看上去倒挺漂亮、挺和善的。”
“我,我是伯母?”杏子忍住泪水笑道。
“对,是伯母。”佟二笑着答道。
“我也在佟二未来的生活里?”
“是啊,这不需要问,是理所当然的哕。”
杏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此时此刻,只要她一说话,眼泪就会像断线的风筝似地往外跑。
“哦,对了,你上了洗手间吗?现在去上一下吧?”
“还没呢,干吗问这?”
杏子觉得有问题,还没等她搞清楚,就被佟二硬带了进去。
“行了吧?我打开的罗!”佟二用手比画了一下,示意杏子看里面。
“啊,扶手!”原来里面装上了轮椅专用的扶手。
“这样用起来就方便了。我在上面上了油漆,看上去美观一些。”这真是佟二的风佟,连扶手搞得都像一件工艺品似的。
“……啊,真好!”
“以后可以租大一点的房子,便于残疾人使用的那一种。”
“……佟二!”
“我俩一起努力,永远在一起!”
“……谢谢你!”
“喂,别老说这样的傻话!”
杏子此时的眼泪已经到了决堤的边缘,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难道属于那四十三分之十三吗?”正夫被椎名大夫叫进诊断室后,看了X片。片子上肺的附近有一块明显的阴影,就连正夫都能一下子看出来。
“你说什么?”椎名问道。
“哦,没说什么,只是原来听过说有这种机率而已。她的情况很危险了吗?”
“这个……先得用内视镜看了实际情况再诊断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椎名大夫指着片上的阴影,“我想如果由我的口来宣布结果,对她的打击可能会很大。不过,你妹妹在拍片的时候好像已经注意到什么似的。”
“……谢谢您,让您费心了。”正夫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从诊断室向外走。
“……是这样的?”久仁子听正夫把杏子的病情讲完之后,将茶杯重重地放了下来。
“……真是要来的还是要来呀!”
“爸爸,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她是您的女儿啊!”
“……你让我怎样说呢?怎样说才不痛苦?你教教我吧!”
正夫默然。其实大家心里都很痛苦,这十年以来,大家共同承受着这种悲伤。
“……最后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连大夫都这样说。”正夫虽然嘴里这样说,可他感到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这件事情不能不告诉杏子吗?”久仁子问正夫。
“唉,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我来告诉她吧,我告诉她可能好一点吧?”
“要不,要不就请那位美容美发师告诉她吧。”
“干吗要请他?”正夫注视着母亲久仁子。
“他不是一直很帮助和支持杏子的吗?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很好,但是杏子可能更容易接受他的话……”
“我会告诉她的。”正夫坚持道。
“就让正夫告诉吧。”义雄说道。
“事情怎么是这样呢?”久仁子唉声叹气着。
“……妈,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呢。爸爸刚才只是从最坏的方面考虑而已。”正夫故意把事情说得轻松一些,但他自己也知道说这话于事无补。
午休时分,佐千在餐厅里为杏子的钥匙着颜色。
她们两个正在谈着女孩子们关心的话题,伴随着一声“小姐,你们好!”突然一个人影朝她们晃过来。
“啊,是美山!”佐千抬起头来。
“喂,前一阵子休息的时候,他还上我家去了呢。”杏子还在对佐千讲自己与佟二的事。
“把我忘了,是不是?”美山说道。
“啊,没有。”杏子被美山言中,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慌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