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一定是。他同情她的遭遇。
“牛大哥……”
“怎么啦?”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语嫚又脸红了,“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手?”
云方这才发现自己紧握住人家的玉臂。他像被烫著般立刻松手,忍不住脸上也发热起来。
云方暗暗诅咒著,搞什么嘛!活到了三十三岁,已经不是少男了,没事干嘛对著一个丫头脸红?
他轻咳了两声,小心地避开她的视线,“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会那样不小心呢?”
“还不都怪云皓他女乃女乃。”
云皓的女乃女乃?那不是……妈吗?
语嫚把云皓为了替女友护航,托她假扮情侣的事说了一遍。
“那家伙是痴人说梦!凭他也想骗得过妈--女乃女乃!”他急忙转了话,生怕再度惹来异样的眼光。
“是哪!云皓的诡计并没有得逞,可是,老女乃女乃受骗却是事实。”她再把菲菲巧冒自己的事说了。
云方忍不住失笑。自已是金蝉月兑壳、暗渡陈仓;而云皓却来个偷天换日、李代桃僵。这要是穿帮了,只有三十六计--叔侄俩溜为上策。
“你知道吗?说不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真的好别扭。”语嫚埋怨著。
“我当然知道!』云方自嘲道。
语嫚谅解地朝他点著头,她指的是“牛驶”的不雅。
“可是,你又怎么会摔下楼去的?”
语嫚发出哼哼的怪笑,“怪只怪云家那个奇怪的老女乃女乃,她竟然说……说我很适合她儿子云方,云方!”
云方立刻皱眉,母亲又哪根筋不对劲了?再看看语熳那副狰狞的嘴脸,他肯定她不是因为兴奋过度而摔跤的。
语嫚突然托著腮凑向他,“牛大哥,你看,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老了?”不待云方回答,她就忿忿地接口:“真怀疑是老女乃女乃的老花眼镜度数不够,还是她老人家的脑袋不灵光了?怎么把我跟她那个宝贝兄子扯在一块?害我吓得从楼梯跌了下来,没摔成脑震荡算是幸运的了。”
“我看,你是有必要去检查看看脑子是不是摔坏了!”云方相当火大。
瞧她那是什么态度?好歹也给他留点颜面嘛!再怎么说,凭他云方才学兼备、品貌双全,又是赫赫云氏企业的掌门人,哪家名媛淑女不是以攀亲为荣?
“怎么啦?你不高兴?”语嫚间。
他不高兴极了!虽然搅和的人是母亲,但是,丁语嫚凭什么如此贬损他?
“你倒说说,云方到底有哪点不好?还是他得罪过你?”
语嫚耸耸肩,“我跟他素昧平生,他又怎么会得罪我呢?再说,我现在住的房子可是他的,按理说,我还欠他一份人情。不过,根据云皓说……”
“他说了些什么?”云方急吼出声。
语嫚又吓住了,他有必要如此急躁吗?难道只因为养母的“云方情结”?
她决定避开话题,“反正云皓说的也是他们的家务事,管他那么多干嘛!”她走到饭桌旁,故意说:“张嫂晚上送饭菜过来,有我的份吧?我饿扁啦!”
木屋平时是不开伙的,张嫂是石伯回乡前特地嘱咐每日送三餐过来的人。
得不到答案的云方心有未甘,也不知何故,他很是在意语嫚的批评。
一定是上次集训时对云皓严酷有加,让这小子心生怨恨,才在背后咬起舌根,道他长短。
“语嫚--”
她正大口地咬著面包,含糊地应声。
“如果……云方突然回来了呢?”
她困难地咽了下去,“你别吓我行不行?如果他真的回来,那我只好卷铺盖走路了。”
“也许云方并不会要你搬走,说不定他会很乐意让你住下来。”
“算了吧!”语嫚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那个老怪物!”
“什么?!你说什么?”云方拍桌子大叫。
“啊--水……水……”被他这一吓,语嫚嘴里一大口面包梗在喉头,害得她眼泪直流。
云方赶紧倒了杯水往她嘴里送,再往她背部猛拍著。
他原本是想一把掐死她的,突然,心里有了另一个念头;看来,“云方”这个身分是不适合现在的,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有以“牛驶”这个名字忍辱偷生了。
毕竟他不想吓走她,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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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妈,把语嫚的行李拿到二楼的客房去。”
“是!老太太。”黄妈应著,不住地打量老太太身后始终面带微笑的纪菲。
“谢谢你,黄妈妈,真是太麻烦你了。”纪菲漾著甜甜的笑。
“哪儿的话,你太客气了。”她语气中的尊重和礼遇令黄妈笑开了嘴,尤其是那柔柔的嗓音听了好不舒服。
云葛碧秋满意的颔首笑著。
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人长得漂亮不说,嘴巴又甜,看来,云皓是真的跟姓纪的女孩分手了,总算解除了她的心头大患。
“云皓,其实我让语嫚搬到家里来住,对你们都有好处。一来,语嫚住家里,你总可以安定下来,回公司去帮忙吧?”
好处?!这分明是“挟『语嫚』以令云皓”嘛!
他哪敢吐个不字,只是陪著傻笑。
“二来嘛,语嫚住在这儿,彼此也有个照应,总比跟你在外头飘荡来得舒服,而且,也避免一些闲言闲语的。不过,你也要尽快给人家一个交代才是,否则万一不小心……”老女乃女乃瞄著纪菲的肚子,语意模糊地;“这如果有了,那就更麻烦了。”
纪菲羞死了,云皓则是大声大气、十足有把握地开口:“这个女乃女乃可以放心,我们一向非常小心的--”他马上闭了嘴,因为,女乃女乃的眉眼已经挤在一起了。
他以为自己会因为言语轻佻而受责,可是,老女乃女乃只是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谁要你们小心的?!”
云皓和纪菲莫名其妙地互望著。
“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家多久没有小女乃娃了吗?女乃女乃都这把年纪了,你叔叔已经够令我伤心的,难不成你也要跟他一样?”
“女乃女乃--”云皓搔著头,没想到“小心”和“不小心”都会挨骂。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婴啼声,女乃女乃立刻皱眉道:“又来了,真是爱哭,吵死人了!”可是,又急忙向著楼梯间喊话:“黄妈,先去看看哪嘟嘟!看他哭成那样,是不是饿啦?还是尿湿了?不然,抱他下来好了。”
纪菲觉得女乃女乃很有趣,明明嘴里嫌烦怕吵的,可是,脸上那种关爱的慈晖,却教人给一眼看穿。
明明是一个面恶心善、具有爱心的老太太,为什么会无绿无故地封杀她出局?就为了“纪菲”这个名字?她决定把握住这个机会查清真相。于是,对于住进云家,她不再感到害怕。
“女乃女乃,嘟嘟不就是个水女乃娃吗?”云皓突然说。
“那不一样。嘟嘟又不是咱们云家的骨肉,迟早人家会来要回去的。”
“那可就难说了,说不定他根本就是……咦?女乃女乃觉不觉得嘟嘟跟姊姊长得还真有几分相像呢!”他念念不忘尹袖的“大恩大德”。
“那是不可能的。”老女乃女乃冷哼道。
“为什么?老姊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只是未婚生子嘛!”
“我不是说尹袖不可能,我是说,没有哪一个男人敢!”
“这倒是实话!”除非那个男人武艺超强又色胆包天,才能够驾驭那匹母蛮马。云皓继续说著风凉话,“到时候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敢了,女乃女乃只有准备搭个台子,替她比武招亲吧!”
“你不必替她瞎操心,倒是替语嫚多多打算才是真的。”女乃女乃的拐杖又在折磨地板了。
原本置身事外、听他们祖孙俩一来一往,正颇感兴味的纪菲,发现自己又成了主角,心里有了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