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是试作中的新型火器,千海不愿随意拿来伤人,可现在他却气恼得不顾一切,只要能救下芸儿,即便叫贼人当场殒命他也绝不心软!
"哇啊——"
爆炸声、哀嚎声、在密道中震荡不绝,更因为爆炸而引起连续数波地道崩塌现象,数处陷阱机关因为受力震动而开始变动。
万俟芸凯然望着千海。那真是他?无论喜怒都不形于色,永远笑的宛如世事尽在掌握的他,也有因愤怒而疯狂之时?但,为何转变?
难道是为了她——受伤一事?
"你没事吧?"他焦急地问,眼神藏不住满怀担忧与气恼。
"千海……大王?"万俟芸紧闭双眸,无法反抗也无意挣扎,任凭他霸道地将她锁在怀中,转身遁人另一条密道往出口奔去,期间还不断闪躲坠下的大小落石。
她让他强健臂膀搂的好疼,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没被石块砸死,早晚也会窒息而死;可是……
靠在他壮硕身躯前,如此亲昵不过的距离,让她清楚听到他如战鼓擂动的激昂心跳,她虽努力说服自己,那只不过是因为两人如今处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理所当然会有的紧张反应。
但,他小心的以自己身躯为盾,没让她伤到分毫却是她亲眼所见……
她身处险境,心里应该很害怕,可是这儿不是只剩下她一人,身边还有千海帝在,以前也常常让他揉揉捏捏槌槌打打的,她总是躲着他,所以她一直忽略了,其实他的手掌如此温暖,胸膛如此火热,让她不由得有些依恋。
头晕脑胀间,她却不能不疑惑,他冒生命危险来救她作啥?她不过是个笨拙奴婢,每件事都惹他不悦,连逃跑都会撞上敌人,他犯不着以堂堂三王之尊来救她。
获救之后,她一定要找出这个答案!
"哼!千海你好卑鄙!竟敢使用暗器机关求胜?
落石稍歇,地道顶并没有整个塌陷,垮下来的石头才堆至通道高度的三分之一,千海闻言回头一望,仍能清楚看到另一端,身分不明的老人及其残存手下。
"这儿可是本王地盘,不速之客自找死路理所当然!本王干嘛跟你们客气!所谓的机关,本就要用来对付你们这班乱臣贼子!"
千海帝退开一步,伸手往墙上一敲,随即老人及其同伙脚下的石板突然整个下坠,底下仿佛是无底深渊,连石板坠地的声音都听不见。
老人坠空前,挣扎着拿起拐杖就向千海掷去:"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你若重视那小丫头,就好好保护她吧。这一次,我绝对要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话未完,掷出的拐杖龙头突然进发火焰,炸裂开来,蓝色烟雾弥漫开来。
"别吸进去!这是毒雾!"
爆炸那一刻,千海一手抓起披风护住两人身子就往外冲去,飞跃而出,可仍受到爆炸威力波及,震跌在地上。
这次地道崩落的情况比方才更加严重,万俟芸半睁开眼睛,依稀可见整个地道塌陷,若不是千海帝迅速狂奔,也许他俩早被活埋此地。
这么一想,她不免搂他搂得更紧。不管他过去对她如何,他今天救她是事实,等到安全的时候,她一定要向他——她的手仿佛触到湿濡粘稠的东西,她疑惑再探,这才惊觉沾染的东西,是血!
"大王!你受伤了?"可怕的认知如雷劈下,打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他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但他居然不吭声,只是光顾着带她逃离险境?
"你快放我下来!"心一急,她完全不顾自己从来划清的君臣分际、称谓礼节。就算只是普通交情她也会担心,何况受伤的人是他。
原以为自己该是害怕千海,但直到此时,她才意外认知,察觉他受伤时,她竟会产生如此心悸。
她担心得几乎停止呼吸,心窝遽痛,仿佛他对她是……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她承认——她在乎他!
"你别乱动!小心掉下去!"虽已远离遇袭处有一段距离,可谁都无法保证,
没有别人埋伏在地道中,不快回到地面上不行!
她挣扎着,想让他放下她。"你放我自己走!你的伤不快止血不成——唔!"
毫无预警的剧痛在万俟芸脑中炸开,叫她疼得几乎要晕眩过去。
"芸儿!"察觉怀中的她愈来愈不对劲,千海这才停下脚步。
她想追问他什么,苍白颤抖的唇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她好不容易才使尽全身之力,第一次将自己的手主动伸向他。
"先保住你自己……千万不要……为了我……"话未完,她视线蒙上一片黑,蒙蔽她的意识,夺去她的声音。
不行!她不要昏过去!
千海帝的敌人,还有这场必系七年前的诡谲恩怨,他对她从不解释的奇妙态度,还有自己对他那种种不明所以的压抑情感,她非得弄清这一切!
但是——她撑不住!
"芸儿!振作些!丙然那毒雾影响了她?"千海帝轻轻拍击她的脸颊,随即再次抱着她,往前狂奔。
"可恶!"她竟然敢说什么叫他"不要为了她"?他不为她该为谁?
"你以为我到底是为什么?七年前,我因你而无端失去了心爱的妃子,你这条命是欠我的!我不准你擅自死去!你给我振作些!混帐东西!"
千海帝的怒吼比先前那场爆炸更具威力,万俟芸在彻底昏迷前,也听到这些话,然后完全被炸的脑中嗡嗡作响,一团混乱。
她到底……听到了什么?他对她如此执着的原因会是——也许她欠他这条命,但他欠她一个彻头彻尾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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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海——把话给我说清楚!"
万俟芸好不容易鼓足力气,大喊出声,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静默。好安静。
她在地道中大喊至少还会有回音。
难道他们已经顺利离开了?她缓缓睁眼,想起刚才场景,地道密室,与敌人对峙……
万俟芸陡然坐起身,她正盖着华丽柔软的丝绸被子,坐在豪华大状上,环顾四周,这儿是她所熟悉的千海帝寝殿,没有旁人在,屋外刺眼的天光和殿内略显燥热的空气提醒她,现在该是正午了。
还记得,她惹得千海帝不愉快是在午夜,在密室里东躲西藏也有段时间,那么之后……她似乎小睡了一会儿,她拿捏不住究竟过了多久。
可她明记着,在她失去神志前,千海帝留下的谜团。"唉?千海帝他人呢?"
"呵。你何时如此大胆,敢直呼我名讳?"
依旧是那一派从容,可千海帝未戴王冠也未束发,倒是披散着一头水灿长发,身着简单白色长袍,果足踏进大殿,感觉上像是刚净浴回来,发上颈间湿濡濡的,两颊与额上徐徐洒落数滴晶莹水珠。
千海帝伸手轻轻撩开额前几缴绺浏海的姿态,比平日更为优雅,甚至那悠然步伐更添几抹慵懒风采。
"瞧你这么大声喊话,怎么,作恶梦了?"
"恶梦?不,我没……作梦……"不知怎的,瞧到他这俊美模样,她不自觉颊上有些燥热,心跳乍停。
怎么他此刻一举一动比往常更具慑人魄力,好看得教她不敢正视他!
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低垂下头,随即又想起他为她而受伤一事,赶忙追问:"对了,大王您没事吧?您受的伤……"
"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