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如果不满意,我再找一批新的候选人。"
从来没见过千海帝笑得如此迷人、如此危险的万俟芸,一时失神被迷惑也只在一瞬,随即她只是拼命摇头,连辩解的勇气也没有。"我马上去唤人来——"
难道是她误解了千海帝的暗示?这些千金可是她从南方骁勇部落里,千中选一挑出来的女战士,保证个个都能以一挡百,徒手与大王搏击。
她忙半天,可看来千海帝好像……不中意……
万俟芸背脊窜起寒意,脑中浮现了数条逃命的地道路线。
"万俟芸!你想开溜?门都没有——给我站住,别跑!"
第三章
万俟芸没命飞奔,拐过数不清的弯道,猛力钻进仅能容身的暗巷,根本顾不了自己是否已完全迷失方向,她只知道,搞砸千海帝的婚事,倒楣的就是她。
"起码也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她边跑边在心中哀嚎。
看他气到达她讨饶都懒得理,直接了当就想揪出她惩罚的模样,她反射地逃进宫中密道地洞自动消失。
躲他不是新鲜事,她平日早练的驾轻就熟,一路上不曾被陷阱绊倒。
这回她时运不佳,偏捻他虎须,只能祈求天女保佑她娇弱小命别断送。
最后,漫无目的乱窜的她,来到一个充满霉味与陈腐空气的阴暗通道分歧处;这儿与往常逃月兑的路径似乎有些不同?
她左右观望,竟无法判断该往何条岔路去,打算往回走,刚转身却当场僵住。
"我明明记得来时方向,绝不会搞错,怎么现在却只见到整面墙?"
她——真是见鬼了!懊有的路竟凭空不见?"总不成这机关会移动吧?"
万俟芸大着胆子往前走几步,又退几步,再急急回身重新一瞧,喝!连方才看到前方有的两条岔路都不见了!
记得千海帝每次把她押到地底密室灌她汤药的时候,总是狡猾地笑着这么告诉她:"没事别在地下乱窜,小心机开会变更;陷阱到处有,万一迷了路,到时你想讨救兵都没人听得见,与其如此,还是乖乖留在我身边安全。"
他还动辄便指着漆黑无尽处的通道给她瞧,同时一面感叹,每年又无故消失多少宫人,缺员老补不满;吓得她若无十成把握,绝不敢随便乱闯不熟的地道。
敝只怪地道这玩意,历经苍炎帝王家十三代传承,修修补补挖坑填平凿洞开路后,除了三王"可能"会知道正确路线外,其他人,呜呜……进去了就准备列入失踪人口名册吧。
可就算前头是陷阱,方才她心急,谁还管它熟不熟,一听身后有动静,她就毫不犹豫马上冲往前,一脚踩下,只要不让千海帝抓住。
有时,连她自己也搞不懂,干嘛怕他仿佛是怕山妖精怪,不敢跟他独处,不敢靠他太近,像是她能预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莫名其妙直打哆嗦,等她发现时,早已自动自发逃离他老远。
"唉,现在弄成这样,我总不会真应了千海帝的警告,迷路了吧?"她迷宫闯也闯进来了,现在懊恼已太迟。
最后,她冷静定睛仔细观看,这地方,她好似来过,印象却又不真切。脑中有些影像飘呀飘的,她应该是记得的,但……"好痛!"
许久没有发作的头痛毛病,隐隐约约又沿着她太阳穴四周打转;还记得七年前大病之后,她只要不勉强自己回忆过去,就不会再头疼。
但,她明明不过想找出路而已,脑袋怎么又开始抽痛?对于她从没来过的这地道……"唉?难道说,我以前来过这儿,而且是在……七年前?"
意外的想法如流星划过天际,出现只在一瞬,随即万俟芸的注意力让别的事情绪完全转移。"嘿!咳!咳咳!这是什么怪味?"
愈往前走,空气愈混浊,最后,连万俟芸手中的烛火都摇曳不定,忽明忽暗,似乎就要熄灭;她眼角余光扫到远方角落,地面上几件破烂衣衫,底下盖着一小堆掺杂着灰黄褐色的……枯骨?
她登时脑中一片空白。呃,那……该不会是失踪已久的内宫同僚吧?看样子,不听禁令爱探险的人数好条还不少呢。
本来以为千海帝只是好玩说笑吓她,没料到,他是说真的啊——她所有逃难的勇气转眼作云烟消散。
"啊……"万俟芸不免有些头晕目眩,伸手扶着墙壁硬着头皮往回走,忽然觉得千海帝其实是很善良大度的家伙嘛。
"也许我该乖乖让他罚,反正大不了就是喝喝汤药,如果他不故意整我的话,其实他的手艺不算差哪。"
说正格的,要她喝那些汤药从来不成问题,甚至有时她会怀疑他是否曾跟御膳房大厨习艺过;让她害怕喝药的唯一原因是,他老要告诉她材料是用什么鬼东东作的!什么树鼠的翼,什么怪草的汁,总之都是恶心巴啦光听就能要命的东西。
她不想知道答案、不想知道啊——折腾半天,他好像是以耍弄她为乐。因为他若当真有意想害她,早八百年前就该了结她小命,所以,他应该不是讨厌她才对。认真细想,她从来也没实际受伤,那,他到底为啥宁愿让她惹恼他无数次,
还是纠缠她不放?
奇妙声响经地道某处传来,将她难得一次试图好好想想千海帝所作所为的思绪陡然打断。
"唉?有脚步声!千海帝已经追上来了吗?"她还来不及决定要逃跑躲开还是回头领罚,便由那带着交谈人声的纷杳脚步听出,来人不只一个!
"不对,不是千海帝!"千海帝虽然总是大费周章地逮她,可从来不假他人之手,绝对会亲自堵她,所以,这批獐头鼠目的家伙不是千海帝派来的。
那么,三更半夜,他们闯入被列为宫中禁地的迷宫地道做什么?她屏住呼吸,吹熄手中烛火,隐身没人黑暗小巷中。
来人中,一道较为苍老的男声满怀愤恨地下指示:"朱岚王出城,那司理军力的冷榭皇代管国政,想必无暇他顾,三王中两王已不成威胁。这是大好时机,咱们要对付的仍和七年前一样,只剩难缠的千海帝。"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似乎颇不以为然。"他隐居多年不问政,还称的上劲敌吗?我看他整天追着奴婢,明明只是个还死不承认、硬装冷酷的平庸帝王……"
"笨蛋!身手这回事,也许会退步,可功力没道理无端消失,七年前他孤身一人就歼灭咱们一家,七年后只怕他的本事更高强!"
老人举着手中拐杖重击地面,厉声责备不懂事的年轻人。
"传闻,千海帝是历代以来,唯一完全熟稔这地下密道还不断增建机关陷阱的王者,当初他也就是靠这些捷径,才能短短时日在各家族领地间神出鬼没,出其不意发动奇袭,除去所有反抗势力,统一整个苍炎。"
考人的声音带有几丝惊惧:"别小看了那男人!杀他没那么容易!"
若非万俟芸早一步捂唇,恐怕早忍不住呼出声。听到这可怕阴谋,她不禁发颤。没想到她躲着躲着,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想杀千海帝的谋逆者?
她得赶快回去报告千海帝才行!
至少可以用这点将功赎罪,转移千海帝的注意力罗!
"唉,我早就要他好好当王,别整天无所事事,现在你瞧,嫌他吃闲饭浪费税金的人,群集起来要杀掉米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