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给冷榭皇再次追问的机会,千海帝骄傲抬头道,"别忘了,我是苍炎三王之长,不容出错,你甭操心。与其牵挂我,你还是快去收拾朱岚留下来的朝政吧。苍炎不能一日无主。"
"确实如此。那我就立刻——唉?"才刚踏出脚步往议事大殿走,冷榭皇突然顿住,"等等!虽说苍炎不能一日无主,那也应是你这三王之长,总理政务的先出面,怎么又变成是我主政?"
冷榭皇急忙要拦住千海帝,谁知他早先走一步,消失不见人影。"好个动作快的狡猾千海,总不成朱岚一走,你就接着把国政丢我身上?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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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今夜怎么格外地热?"
千海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伸手拭去覆满额上的涔涔汗珠,心中极度不安。
不知是因白天之事令他郁闷,教千海帝无法安稳入睡;或因空气中弥漫的诡异紧张感让他提高警觉,浑身上下宛若绷紧的弦;大半夜过去,他偏是静不下心。
最后,千海帝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揭开身上的锦织玉被迅速地坐起身,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将手探到枕下,取出他的爱刃"月华剑".
当年因苍炎内乱,让年幼的千海不得不在混乱中继承帝位,为了整顿纷扰政局,在苍炎拥有绝对地位、专司教导苍炎帝玉的莫折老人,认可千海足以使用此家传宝剑,担负地位重责,让当时完全没有后盾的千海,得以以一己之力保护自己与重建整个苍炎。
尔后,千海满二十岁举行成人戴冠祭仪前,一桩意外发生,让他决意将国政交给冷榭与朱岚后,此后不再干涉朝政;同时他于天女神庙中对天立誓,在他许下的心愿完成前,封印这代表苍炎帝家权位的宝剑不再出鞘。
所以他虽随身携带号称削铁如泥的神剑月华,可实际上真遇到危难,千海帝只能全凭自己日积月累的真本事应付。月华剑只是身份表征。
仔细想想,他已归还国政七年,苍炎也早平定,他实在没理由会招人怨恨。
既然如此,那么深夜此刻,他寝宫内,逐渐逼向他床榻的庞然黑影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杀气——可我却觉得有人在这附近?而且,不只一人。"
那隐约可辨的晃动人影,与月光照耀下,几抹正不断移动的闪烁银光,千海完全可以肯定,有人未经通传便擅自携械闯入他宫殿。"谁这么大胆?"
放眼苍炎全境,得他允许自由进出宫,侍卫毋需戒备的只有三人,他的弟妹以及芸儿而已。不速之客,来者理该不善,但——"来了!"
他大喝一声,跃离原地,躲过来人狂暴袭击,让对方扑了空,摔在他方才所坐的位置;同时他毫不客气的拿宝剑当榔头,精准槌向来人张牙舞爪朝他袭来的手臂;他是立誓宝剑不再出鞘,可没说过不能用敲的……
"呀!"随着千海帝迅速移动并反击,没一会儿,受创尖叫的声音此起彼落,随即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一扫而空,千海帝一弹指点燃桌上烛火,照亮了全殿。
他本以为自己是受到禁不住饥饿、下山觅食的山猿怪物的袭击,可他定睛一瞧,这群家伙不但人模人样,还会说人话、喊疼;似乎只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刺客。
"呵,谁派你们来的?"他轻笑问话,可笑容下却隐藏绝对权威,明白表示,胆敢说谎欺骗他,无疑找死。
获得完全胜利的千海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挨不过他一击便被撂倒在地,哀嚎不已的无能刺客。说是无能,似乎也太将对手不放在眼里,千海回头轻瞥自己那无端被撞出个窟窿的石柱,再回头打量敌人……
派这种只有身材魁梧空有蛮力的憋脚壮汉就想行刺他?一身怪里怪气的服饰,脸上还浓妆艳抹企图隐藏本来面目,他不免怀疑,这群刺客花在乔装打扮上头的工夫,说不定比花脑筋想行刺计划的时间还多。想来他干海帝还真让人瞧扁了。
从他们几人身上乱无章法的华丽衣着,他无法霎时判定来人出身哪个部落。
就不知今晚这行刺风波,跟朱岚无故闹失踪是否有关连?
"再不回答,当心你们永远没机会开口说话。"千海帝的优雅微笑瞬间添了几分危险意味。"夜闯王宫,打扰我清静,你们可知该受怎样责罚?"
"哎哟,大王怎么如此粗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地上的"山猿们"抱怨着。
……呃,由娇气的言词与扭捏的动作来看,这些家伙应该是……"母的"?
"粗暴?这还算客气了呢!"赫然发现一群刺客纷纷围绕着他使劲挤眉弄眼,千海浑身鸡皮疙瘩一股脑儿站了起来,身子直打寒颤,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世上能让他觉得恐怖的事情不多,今天却让他遇上了。
不由自主揉揉发寒的手臂,冷静下来,千海帝不免让这群刺客的奇怪回话弄糊涂了;他对刺客们怜香惜玉作啥?
没立刻让部下们将刺客拖出去审讯,一方面是由于千海他对维护自身安危太有自信;另一方面,也是他无意另起争端,因为这些家伙的口音,他曾经听过,像是来自南方山区的部落……"招出你们的来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总不会这样算是客气的?"墙角某处,传来倒抽一口气的惊异女声。千海帝回头一瞧,脸上笑容依旧,只是额上多了几道跳动的青筋。
东方墙面上挂轴被揭开,一个隐密的地道出口冒了张小脸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偷窥,一双手还拿着纸笔,仿佛在作什么纪录。
"万俟芸!你在那儿打啥主意?"嘴角抽搐的微笑,咬牙切齿的问话,已经是千海帝最大的忍耐限度,换成是别人,他早冲上前将人拖出来练拳。
"啊!万俟大人,怎么大王的反应跟您说的不一样呀?"刺客们纷纷转头向万俟芸抱怨:"您示意奴家前来伺候大王,还要奴家使出浑身解数为大王留下子嗣!可怎么大王却把奴家打得好疼哪……还是大王就喜欢这样的?"
"伺——候——我?"千海帝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没吭声。"你们要想活命,最好把话说清楚!"
"万俟大人下了密令,谁能让大王起冲动,就能成为妃子。还说,大王喜欢咱们姐妹这样有勇气,有冲劲,力气大,专爱使刀弄剑的女战士。您要知道,我们对大王也是仰慕已久,可大王一直几乎不离宫中,我们都没机会亲近大王……"
"原来……是这样的啊。芸儿,本王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你眼中,本王的意中人,就是她们?"
他叫她选妃,若是芸儿自己扑上来也罢,找一堆山猿夜袭他作啥?
原来这些家伙,不是索命的刺客,而是来示爱的勇士。
千海帝气的隐隐发颤。他今夜若没警觉,万一手脚被缚,穴道被点,意识被下药迷昏,他这堂堂千海帝,不就糊里糊涂的,在自个儿宫殿被——思及无限可能的发展,千海帝闭上双眼,长长地呼了口气;许久,他展露一个颠倒众生的绝美笑容。
"芸儿,你选来的对象,还真让本王起了难得的冲动——"想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