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扬晨愕然地盯着他,半晌说不出话,“下个星期就是凌氏财团六十周年庆典!”也是他的任职仪式,他必须回到属于他的位置。即便他留下又如何?她仍旧会固执己见。
凌萧远一怔,他是必须回去,父亲已经对外宣布六十周年庆典就是他退位之时,德叔每天三催四请地要他回香港。沉默了三秒钟,他道:“如果你真的怀孕了呢?”到现在他竟还希冀着奇迹的出现。
她孩子气地笑,轻皱鼻尖,“如果是真的,那我立刻飞去香港逼你娶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有个孩子可以令她有理由放下包袱,到时她不用在意“欧新”是被谁推向绝路的,也不必执意要亲手结开他给的劫数。
“是我想要逼你嫁给我!”他的拇指轻抚她的柔颊,低沉的声音带着许忧郁,“我会回香港,只是……放开你的手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傻瓜!”她喃骂,鼻子不争气地一阵酸楚,是她放开了他的手啊。如果你爱上别人,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骗我!她默默凝视着他,心口陡然一沉。
“回香港前我会让小森见欧皓天!”他在心里叹口气。不恨了,不怨了,和爱相比,怨恨又算得了什么?
欧扬晨无法置信地眨了眨眼,“真的?”她曾试想过,但还是未提出要求,毕竟是她的家人犯下的罪孽,又何须寻找借口要他人宽恕呢?
他微微颔首,他想给她的家人一个好印象。一年后他要她在家人的祝福下成为他的新娘。
两双眸子相互凝望,在彼此的脸上梭巡。视线犹如黑暗中的火焰,亮得那么耀眼。他们即将分离,从此只能遥遥相望,能否有新的起点?
她不知,更不愿让自己有所希冀。心中升起浓浓的怅然,脸上却映着淡淡的笑。
他愿守候,只是她能明白吗?心中是浓浓的忧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寥落!
思念被理智和忙碌包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薄弱的保护层,不尽如人意的是它总会在某个时刻被人硬生生地挑破。
“欧扬晨,你疯了!”秦滟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瞪她,“你竟然同意凌萧远回香港?他可是世界百强企业凌氏财团的皇太子耶,想要巴结他的女人成千上万,你就那么信得过他?男人可是通常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她只不过飞去菲律宾享受了两星期日光浴而已,刚下飞机就得知爆炸性新闻,凌萧远竟是凌氏财团的继承人,还有个笨女人竟亲手放掉心爱的男人。她发誓,这是本世纪她听过最讽刺的故事。
欧扬晨从堆成山的文件中抬头,揉了揉僵硬的肩膀。他走了一个星期,连日来《财经报》的头版头条都是凌氏财团新一代掌门人的消息。前天秘书好心地将印有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凌先生的杂志拿给她,已经将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击溃一半,今天经由秦滟夜闯家门后更是完全坍塌。
“嗯!”她敷衍地回应,目光重新落回销售报表上,却发现白纸上爬满的黑字再也无法正常地进入眼帘。
“嗯?这是什么回答?是你信得过他,还是同意我所说的‘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观点?”秦滟抽过她手中厚重的文件夹,“别看了,再这样下去,没几天你就成新一代白毛女了!”以为是工作的机器吗?每天只知道看销售报表、资金流量表、企划案……
“是我坚持要他回香港的!”欧扬晨起身,放松全身酸疼的肌肉,深吁了口气,好累。
秦滟妖艳的眸子眨了又眨,最终确定这个诡异的声音属于欧扬晨。“啪!”文件夹重重地打在桌上,她不甚理解地摇头,“你不是疯了,就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不。欧扬晨并不自信,她从来看不到自己的好。
“我和他彼此都有一个既定的位置!”逃遁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按着原本的命运回归了主线。
“所以呢?你要他回香港,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
欧扬晨坚定地摇头,“我不想抹杀一切,只是我需要时间将‘欧新’拉回正轨!”何况又有什么理由因为她的心结要他等候一年,现在放手是最好的结局吧!或许不用一年,他便会忘了她。
“扬……”不是这样的,欧扬晨不是在意家族事业荣辱兴衰的人,“这不是理由,而且你现在很辛苦,很不开心!”
欧扬晨感激一笑,“有些事情等我整理好思绪后会告诉你,现在……”
“OK!”秦滟截断她的话,打趣道,“到现在我总算明白‘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正含义了,女人不可以太操劳,容易老!”俏臀跃上桌面。
“滟,知道哪里能找到我哥吗?”关若嫣的逝世、小森的离开,大哥是否能承受这些打击?从和小森相认到离别只短短两天,他未做过多的要求,想必也认为自己不够资格为人父吧。
秦滟不屑地挥挥手,“拜托,你管他死活,早不知醉死在哪个温柔香里了!”那家伙,想到就生气。
“扬……我是你老哥,开门!”门外醉鬼拍门大吼。
秦滟缩缩脖子,喃喃道:“还真是背后不能说人坏话,这家伙,什么耳朵!”
“咦!很臭耶!”秦滟一手帮着欧扬晨扶住欧皓天,一手捏着鼻子,“扬,你确定你和这猪头是一个妈生的?”这可是她疑惑了十几年的问题。
壮硕的身子烂泥一般挂在两个娇小的身躯上,“谁骂我猪头?”欧皓天大着舌头眯着杏眼勉强对准焦距,“喂……秦滟,你怎么老和我抢妹妹?”
欧扬晨叹口气,“把他扶进卧室吧!”头好痛,心好累。
“扬,我今天来……来是想和你说……我想重新做人,我要当个好爸爸……”说完,呈“大”字形占满整张大床。睡着了。
秦滟嘘他,“你能当爸爸,那我还是人女乃女乃了!”
“滟,他确实有一个六岁的儿子!”欧扬晨淡淡地道。吃力地月兑下大哥身上的外套,盖好了被子。抬眸对上秦滟一脸错愕的表情,无奈地轻扯唇角,“我们出去说!”
走出卧室,秦滟仍旧一脸呆滞,性感的红唇紧抿成一条线,蓦地回神,“是那个七年前失踪的,叫关……关若嫣的女人?”好遥远的年代。
欧扬晨微微颔首,缓缓地道:“七年前她被迫离开,当时已经怀了孩子。小男孩你也认识,就是小森。关若嫣是……”一顿,继续道,“关若嫣是萧远的姐姐。”提起他,心头不免又是一阵空虚。今夜又是无眠。
番外篇哦!秦滟一头雾水,“关若嫣是流落在外的富家千金?”这不稀奇,这样的角色她面前就有一个,“可是,关若嫣姓关,凌萧远姓凌,又是私生女?”和她同命相连哦。
“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愿说的她也不会过多询问。不想继续这类话题,欧扬晨不再多言,着手整理新型掌上电脑的企划案,这次研发是否成功关系到“欧新”的将来。
第8章(1)
凌家每月一次的“家庭日”,是凌老爷在世时为了凝聚家族力量发起的,虽老人已仙逝多年,但凌家子孙仍旧坚持着这条不成文的家规:“家庭日”这天,凡在香港的凌家子孙都会自觉放下公务齐聚凌家主宅。
宅子并不大,约莫两百平方米,中国风味浓郁,精妙之处在于庭院。古色的小桥将庭院与主屋连于一体。松柏立于四周,小溪穿流其中,翠绿的五味子缠绕于墙壁,粉红色小花怯怯地开在墙上。溪流上方的凉亭中两位老人携手而坐,眉梢间的恬淡在夏末午后的斑驳阳光下显得格外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