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野蔷握上她攥成拳的手,久久才开口:“如果当初没认识我,没去陌上花,你也不会爱上他。”
狄红罗的身子一颤,眼神幽怨,“你不是好朋友,偏招惹我的眼泪,不和你说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她下床随手抓了夹克,“我出去跑步。”
目送几日下来瘦了一圈的女人,单野蔷感慨,活得真是悲壮。
做件好事吧,起码她是媒人,兼任和事佬不过分,该找冽了解情况了。
龙冶冽疲惫地倒在皮椅中,捏着眉心,落寞地笑,“我知道她在你那里,可我说服不了自己去找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应不应该去。”
“说来听听。”单野蔷泡了一大壶咖啡,做好长谈的准备,等他话说当天——
当天他们积极地早到,绝非故意避开众员工。
秘书反应敏捷,快步上前开门,“董事长早。”待二人坐好,立即拿出记事本,面有难色的看着两人。
狄红罗费解地盯着平日果断俐落的秘书,不解他此刻为何吞吐犹豫。
“罗渊,你睡着了吗?往常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当天的日程。”
秘书苦笑,“我已安排妥当,可是要知道两位……”
夫妻对望,恍然失笑。一下子多了一个董事长,难怪秘书为难,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想过分工问题。
龙冶冽想了想,“跟我说吧。”既然来了,是谁的活自然谁接,要不他来公司做什么,让人当财神供着吗?
秘书顿时如释重负,又望了眼狄红罗,见她笑着点头,立刻有条不紊的报告行程,随即离去。
狄红罗大喜,连忙收拾书架旁的一张小办公桌,手脚异常轻快。
“你怎么这么高兴?”龙冶冽不明白,脑筋虽转慢了一步,行动却不落后,帮妻子将文案资料摆上书架。
“当然高兴了,从今以后我只管专心做你的私人助理,宜一他的事概不过问,你在办公室,我给你冲咖啡、槌背、送报纸;你在外巡视,我帮你开车、付帐、提公文包,多美好的日子。老公,你说棒不棒?”狄红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
龙冶冽啼笑皆非,“我怎会让你屈就私人助理,何况经你这么安排,我觉得你似乎更像保母。”
“没关系,我不介意,现在我就去把休息室的毛毯折好,喷上衣物清新剂,午睡才会舒服。”她拍手而笑就要冲向董事长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
“红罗。”龙冶冽一把拉住她,“我希望你做一些与你能力相匹配的工作,而不是折被子、倒咖啡。”他哭笑不得,若不再加以阻拦,恐怕他可爱的小妻子会萌生做信差、扫厕所的念头。“这段日子你将海运打理得井井有条,全体员工心服口服,为何不与我携手继续董事长的工作,反而埋没自己当助理?我做不来委屈你的事。”做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他会欣然接受,娶到贤内助为夫的荣光无限。
她听着,眉头拧起了麻花,“可我想象保母一样照顾你,那会让我很有成就感,而我最初的专业正是对上司百般干涉的秘书。”
“你要干涉我也毋需降职呀。”他真是无法理解。
“可是当助理很神气。”
他结舌,“神气?”
“没错,能够肆无忌惮地将你从头关心到脚,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而且有权力肃清其馀妄图涉入之徒。”她双手擦腰,趾高气扬。
“你现在同样可以,你是我的妻子。”
狄红罗嗫嚅地道:“但我总觉得没资格行使这权利。”语毕,她泄气似的跌进沙发里,没了声响。
龙冶冽楞住,想不到外表如此坚强无惧的她竟连手中的合法权利也不确定该不该运用,潜意识里她并未感到归属和安全,这一刻的她,纤弱加上迷茫,刺痛他的眼、揪痛他的心。每个女人都想抓牢自己的男人,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每一分钟的去处,每一个交往的友人,这种独占欲欲的背后是爱;这种感情对于一厢情愿的人是可悲,对于雨情相悦者是可敬。他究竟做了什么,竟能领略一个女人如此醇厚的爱?再一次,他欣慰甚至庆幸于当初的选择,也又认清自己对她的亏欠。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沙发旁,双手碰着她的脸,细数她掀动的羽睫,“我是你的合法丈夫,我真心的同意你干涉我的一切,天下人只有你此资格,我也很喜欢被你关心。”
沉默半晌,狄红罗开口:“真的?你不后悔?”
他笑,“我开心都还来不及。”
看着桌子成堆的文件和秘书不断送来的资料,以及响个不停的电话,龙冶冽才明白她有多累,自己有多失职。
“没关系。”她轻轻揉按他的后颈肩头,出声安慰,“我应付得来。”
他抚上肩膀处的纤手,模到了他们的婚戒。“你从不喊苦叫累,越是如此越令人不忍,我……心疼。”
狄红罗自后环住他的脖子,头抵着他的,心中无限暖意。“有你这句话,我保证还能精力充沛地为龙家、为你扛四十年。”
“值得吗?”他扭头,不确定地问,“你可以嫁到其它的大富之家,生活阔绰还不用工作。”
“是,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丽,以期养足老公的眼,时刻端庄大方,举手投足贵气高雅,上敬公婆下爱小叔小泵,平时学学插花,弹弹钢琴,挑衣服选首饰,穿最新款的香奈儿出席名流聚会,丈夫有了小老婆亦不得哭闹要求离婚分家产。哼,你觉得我适合这样的生活?”她嗤笑。那种日子只会让她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我知道你敬谢不敏。”
“所以还是嫁你好,不是吗?”她吻他的耳垂。
彼不上脸红害臊,龙冶冽回搂她坐在大腿上,不忘许诺。
“我要与你一同为家族献一己之力,别以为我不爱花……”他以食指封住她微张的檀口,“可我是你丈夫,不能把什么都推给你,自己反倒躲在牧场纳凉。”
“其实我……”她只来得及讲三个字,电话铃作响。
“老板,外面有位颜小姐说要见你。”秘书公事化的声音传过来。
“颜小姐?我不认识。她说见我就得迎出去给她见啊,我又不是应召……”狄红罗不耐烦。
“她要见——龙董事长。”秘书极为小心,不敢让音调过高。
她看向龙冶冽,看得他一愣,“有事?”
“颜妍要见你,现在人在会客厅。”她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颜小姐是何方神圣了,以前的情敌嘛!哼!说不准现在一样是。跟得还挺紧,都追踪到公司来了,他可是第一天上班,
“我们去看看?”他想起了那个聪慧的女子。
“人家指名你,我去算哪国的。”口腔开始泌酸液。
“你当然跟我一国。”龙冶冽瞧出她在吃醋,暗自发笑,他有这么抢手吗,都给她做一辈子相公了,还会跑了不成?
“既然你这么说,嘻嘻。”狄红罗起身整装,拉起老公,替他弄弄领带,“我们走。”一副没出息的小媳妇样却死扒着他的手臂,迈着得一怠洋洋的步子。
颜妍与那次相亲饭局上所见鲜少不同,短发冬装,清妍秀丽。
狄红罗内心舒坦,这样的女人甘心做第三者?报业大王的独生爱女会抢别人的丈夫?她不自觉地相信眼前笑若冬梅映雪不寒反俏的女子有着很好的修养。
“龙大哥,你果然回来工作了,秦姨告诉我时我还不信呢。”颜妍热络地靠近,“狄小姐更漂亮了,上次见面好象距今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