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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 第6页

作者:遐迩

啊……真的睡不着,翻来覆去只会令她的意识更清醒。

懊死的单野蔷,都是她多事。一如既往,狄红罗开始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左思右想,算了,不要当鸵鸟了,自欺欺人何时是个尽头,还让自己失眠,划不来,喜欢他又不是罪孽。

可怎么会喜欢他的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她陷得很快。

他是长相端正俊朗,还比她高上几公分,穿著说不上有品味,却与他十分相衬;衬个头呀,只见过他穿呆板的牧场制服和T恤牛仔裤。

他很有事业心,虽然从事的行业注定无法大富大贵,但能保证小康已经很好了,反正经济不景气,昨天有家大公司,今天破产,明天一家老小集体跳楼,岂不更倒霉?他温文有礼,一看就知教养好,关心体贴员工,除了她之外……

床上是坐不住了,想的都是对自己不利的,啐,他哪来的那么多优点!

尊臀移至书桌旁,从抽屉找出一张纸,中间画上一条直线,在左边写“不理他的理由”,右边写“想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整整一份心理调查,自己的聪明才智全用在这上面了,怪不得学生时考试科目总会当掉四分之三。

提笔往左边写——对我不好,然后圈上,重重地打了七个惊叹号;不够体贴,不坦白,不懂哄女孩开心,不会打扮自己,听过时的古典音乐,认不出她这个大名鼎鼎的模特儿,接受老女人的青草茶和媚眼,赚钱少,住小牧场而非庄园……写到手发酸,原来自己对他有这么多的不满,心底的阴霾顿时散去不少,数落别人的缺点还真过瘾。

懊填右边了。

想了好久,魂不附体的冲咖啡,心不在焉地上厕所,差点到外面跑几圈,终于郑重地写下两个字——爱他。

自己也给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变成发花痴的蠢蛋?受过良好教育、见识过诸多大排场、大阵势的国际名模,怎可以轻易付出真心,堕入俗不可耐的爱情沼泽,像无知的幼稚园女生,丢人!

她明明是个随心所欲、对什么都不冷不热的高贵美人,思及过往,没错,她哪来一颗热情的心为个男人怦怦乱跳?

她坐立不安,从卧室走到厨房,灌了杯冰水降温又回卧室反省,试图再想出一个词替换那两个字。

脑袋罢工,她只有面对现实。不是喜欢他,而是爱上他,所以憎恨给他茶水的老板娘,讨厌他对别人笑,总认为他对自己不够好。暗恋真的很痛苦。

太可笑了,不要众星拱月、花中之花的地位;不屑贵族绅士、豪门公子的讨好逢迎;不走光芒万丈的伸展台,宁可窝在小牧场;讨厌花花草草,却一下子爱上陌上花,认真学习种植知识。

短短一个月,她的改变速自己都意外,只因对他一见锺情;那光晕环绕的身影,醉人心魂的琴声……彷佛出现在昨天。

狄红罗不再乱蹦乱跳,外加唾弃自己的花痴行为,捡起揉皱扔在床角写着“爱他”的字条,铺在桌上展开,红色的笔迹真是触目惊心。

她无力地瘫回床上,拿被角盖住脸再掀开,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想象着他的微笑入眠。

第三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黎明的黑暗,从窗帘间的缝隙穿入,直射在淡蓝色的单人床上。

床上没人,枕窝还很明显,可见有人刚醒不久。

浴室传出流水声,一刻钟后,龙冶冽穿著浴抱走进二坪大的小厨房,从冰箱拿出两颗蛋和昨晚剩下的白饭,亮出拿手绝活蛋炒饭。

葱花的香味在小空间流动,空了一夜的肚子不争气地呐喊,饿坏了。

钤!短促微弱的电话铃声传来。

这支专线电话好久没有响过了,他几乎忘记它的存在。

必上瓦斯,他转身提起话筒。

“喂。”

(冽,已经起床了?)龙母柔柔的中音暖暖的。

“早安,妈妈。”他抽起面纸擦擦沾染油烟的手。

(近来可好?)

龙冶冽微笑,“不错,身体健康,家宅平安,生意兴隆。”

(上次回家是在四个月抑或五个月前了?)

“今天我提前打烊。”母亲一直在叨念着他回家,差不多四个多月未回去,是该回家尽孝心了。

(等你吃晚饭,回来聊。)龙母的兴奋掩饰不住。

“晚上见,妈妈。”

母子两人同时挂断电话。

家,直到现在都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年及而立的大男人依旧像个孩童,把家视为最安全、最温暖的避风港,有了家如同囊括全世界。

龙家有中国古典的雕栏玉砌、朱墙碧瓦、曲巷长廊、人工湖、荷花池……汇集了古代建筑的精华,在保证原汁原味的基础再加上修缮改造,比起北京的颐和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只是后半部住宅,前半部是现代建筑,又分六块,各被中、日、法、澳、俄、印风格的建筑占据,美轮美奂。建筑面积只占整个龙族主宅的四分之一。

龙冶冽儿时就开始在园丁的帮助下往空地和花圃中种些易活的花草。起初家人很开心,鼓励他将宅子装点得更美,他亦陶醉在自己的乐趣中。

但他二十岁那年,管家宁可多请两名园丁也不让他插手,他渐渐明白,是爷爷的意思,因为无法容忍长孙是个不求上进的花匠。

晴朗的夜空星子满天,华灯璀璨,花圃周围的小灯逐一亮起来,陌上花的夜色沁人心脾。

仍旧谈不拢,用过晚饭,龙冶冽不想惹爷爷发火,不顾母亲的挽留,毅然回到牧场。他独自享受的世界没有亲人的希望与责备。

不是提早打烊了吗,花丛中怎会有人影晃动和水声?

“嗨,晚安!”狄红罗知道他来了,在花丛中直起身,送他一个盈盈笑脸,同时打量今晚格外英俊的龙冶冽;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换掉制服,穿了一件灰色的西装,黑色的立领衬衫。

走近看得更清楚,她有点呆呆的,这个男人总使她的心跳加速。

“在忙什么?这么晚不回去,家人会担心的。”外套紧了些,他解开扣子,将手插进裤袋。

连解衣扣的动作都这么优雅迷人,败给他了!

“近来少雨,我给花多浇些水,夜里气温低,蒸发慢,能多吸收水分。”她尽量镇定,有板有眼地说,又恨不得槌心两下,不要再怦怦跳啦,快跳出来了!

“你很聪明。”他语气中肯。

这方面当然毋需他的肯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点,不过这话也提点了她,难道他一直以为她是个金玉其外的花瓶或是粗鲁的好战份子?

天啊,她给他留下坏印象了!要不要讲些渊博的话,或找个有深度的问题同他讨论,还是翻本名著与他研究人物性格和写作特色,“圣传”可以吗?“X战记”行不行?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的样子不像是喜欢卡通或武侠小说,铁定只捧“红楼梦”一类的书看;可她的书架除了上学时的专业财经课本、参考书外,只剩漫画、武侠小说和时尚杂志。

“在想什么?”她为何皱着眉头,突然原地转圈?

“啊——”丑态百出,悔恨不及。完了,她的沉着、她的冷静、她的文雅、她的自制都跑哪儿去了?发现自己爱上他之后,她的性子三百六十度大改变,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人格分裂的前兆。

“你很不对劲,生病了吗?”他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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