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音愣了。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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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凝音就连吃饭的时间都见不到十夜的人影。她极力的想弄清楚某种潜伏在心底的东西。原本她认为她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可又被十夜的一番话弄胡涂了。
等也等过了,造化弄人。偏偏十夜故意躲着她。这样也好,她太累了,也没心思去强求什么。或许,也已经没有必要弄清楚了。
她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下定了决心就不再彷徨。护照还没有过期,机票也已经定好了,只剩收拾行李和告别了。
“凝音,我可以进来吗?”藤野秀一斜依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问。
“当然。”凝音淡淡的说。
“你要走?不跟他告别吗?”藤野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衣物,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么好的一对璧人就这么分手,真是太可惜了。
真是多此一问。凝音摇摇头:“我想,他也许很忙。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搅他比较好。”她是何时学会的口是心非?明明是在逃避见面时的尴尬。凝悦给予她的东西还真不少,包括伤痕。
“小事?”他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对他堂堂的帝国财团的董事长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特意在‘小事’上加重了语气。虽然是气话,倒也是事实。
“不是十夜爱惨了你,就是你太……算了,祝你一路顺风。”藤野秀一挠挠后闹勺,无奈的耸肩,他实在不合适做说客。
“什么意思?”
“十夜是个受过伤的男人,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你敞开心扉,并且到了爱你如痴,不能自拔的地步,愿意和你结婚,已经让很多人跌破眼镜了!包括我。”对于藤野的直言不讳,凝音应该高兴还是感恩?
“也许吧。那又如何呢?”她和上皮箱,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机票都订了,再说,该跟她说这些话的绝不是藤野秀一。
“你变了。变冷酷了。”藤野说道。
她不禁苦笑。十夜说她残忍,藤野说她冷酷。那敢问明天夕舞会对她说什么?不过幸好没有日本的明天了,明天,她将坐在酒店的床上看着中文的报纸。
“再见。”她提着轻便的行囊,去如来时,不带走任何一件十夜送她的礼物。如果又可能,她还真想把那把太妃椅一起打包带走。
“再见。”藤野识相的离开。
就在这栋楼的某个房间。十夜与夕舞一起注视着凝音那单薄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黑川家。
“哥,凝音走了!你都不留她吗?她永远不回来了。”夕舞在他身后大吼。她快被这个木头人气死了。
她不回来了,她再也不回来了……
这句话再十夜耳边盘旋,而他心里回荡。一遍一遍,他努力让自己弄清这句话的含义。
“你为什么不留她呢?她是你的妻子,你老婆。你就这么任她走了?你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夕舞气的泪眼模糊。可是就是有头牛无动于衷,就是有头牛在神游太虚,老婆跑了也根本不当一回事。
“她走了?”十夜兀自重复着。
心下事,眼中人。走了。还记得,他就是在这里看着凝音走进这个房子,那时的模样,鲜明的烙在他的心里,任这一生风吹雨打也不会褪色。可是,也是在这个房间,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他的生命,离开他的生活,退出他的舞台?他真的无动于衷吗?不——是无可奈何。
今天的情景,更让他铭记于心。对了,用心承诺。他疯狂的冲下楼,跟自己打赌,如果凝音没有带走他们的婚戒,那他就彻底的死心。如果,如果凝音带走了戒指,他就算用尽一生的时间也要再得到她的心。
走到凝音住饼的房间,他觉得从脚指甲到手指甲,甚至每一根头发都在打着颤。他深呼吸。闭着眼推开门。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他笑了,傻兮兮的,笑了。
她,会再次回到他身边的,他发誓。
既然命运注定了他们的相逢,就不会这样拆散他们。这是他黑川十夜头一次把幸福赌在命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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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场真是个好地方。
至少,她身边不缺那情意绵绵的告别,和热情如火的狂吻。凝音调侃的别过脸去。她怀疑,是不是她的魔女潜质在身体里迅速的发酵。还是经过凝悦的传染和催化,她已经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性情?
左顾右盼,她还在等什么吗?
满含深情的回眸看了一眼机场。有点失落的走进机舱。算了吧,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也许会好过一点。
坐在柔软的机位上,她决定睡一觉。等天亮了,梦醒了,一切不如意的事也就会烟消云散。
“亲爱的,今天我们就要回家了哦!我爱你。”
凝音目光游移在身边的一对老人身上。如果只是普通的夫妇她也就不会在意了,可是,那个先生显然有老人痴呆症的病状。而那个夫人怎么会这般深情的对他说一些根本不会听到的话呢?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老妇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含笑询问。
“哦,不,谢谢。”凝音微笑回答。心头乍乱,怎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难道是一见如故?
半晌,她就看见妇人在丈夫身边低语呢喃,她真的疑惑了:“阿姨?您先生他能听懂您在说什么吗?”她实在好奇的不得了。如果真的有人间挚爱,那眼前的夫妇当之无愧了。
“哦!当然不能。”那位妇人很坦率的笑着回道。
“那……”凝音很想刨根问底,可是又怕太唐突。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自己的老伴儿听不见还要说,对吧?”那妇人道是很开朗的吧凝音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的,我很想知道。”凝音直言不讳。
“因为,我忠于自己当初的选择。四十年前我选择和他共度一生。这是我的承诺,我感到骄傲。”那妇人偎向丈夫的怀抱。笑吟吟的说道。
“忠于自己当初的选择?”凝音下意识的重复,“不是因为爱吗?”
“爱在岁月中一定会褪色,但是,泛黄的相片才是最值得看的,不是吗?年轻人。”老妇人开怀一笑。
“谢谢您。我懂了。”凝音在飞机起飞之前冲出了机舱。
“呵呵,沈凝音小姐。只有让你置身于幸福的颠峰,我才有打击你的机会,难道你都不懂吗?真是上一次当也学不乖。”那个老妇人从眼睛上取下有色的隐形薄膜,露出她眼睛本身的色泽——一团黑紫美的那么眩目,没错,她正是沈凝悦。
“主人,您真是神机妙算。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像这种角色怎么配主人亲自出马呢。”通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人这样说。
“闭嘴。你想让我剁了你的舌头喂猫?”凝悦挑眉,她可不是一般的“人”,所以,也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的奉承。
“属下知罪。属下对主人绝对忠心,请主人饶命。”
“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忠心。只有死人最可靠。”她说完便闭目养神。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气定神闲,而听的人不禁面如土色,冷汗直流,肝胆俱裂。
第八章
他就那样站在炎炎烈日下,安静又坚决的注视着前方。这就是十夜,他既不会太花俏的追到机场,去唱一段抱得美人归的戏码,也不会躲在某个巷子的酒吧里哀悼他二十七年里唯一的恋爱。他只是坚信,凝音不会一走了之。
凝音在距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老天呀,他是在跟她示威吗?如果她真的走了,他会在这里站一辈子吗?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