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人口处,希望此刻清清奇迹式的出现她原来该出现的地方,但什么也没有。
我只能绝望地继续说:“各位或许觉得奇怪,为什么还没有看到新娘?在这里我先向各位说声抱歉。”
我的胃痛苦得扭曲在一起,从今以后我会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或者同情,或者揶揄,想到这里,我一时间无法说出真相。
“清清的母亲前天气喘复发,进了医院。清清赶回澳洲去看她,原先以为不严重,可以如期赶回来,没想到情况不乐观,所以今天只有我在这里。”
我为了我的面子,竟然撒了漫天大谎,我已经开始不认识我自己了。
“事实上婚礼结束后,我也会马上赶到澳洲,请各位不用为我们担心,我相信岳母一定会月兑离险境的。”
或许我真的应该马上消失,我需要一段长假来调适我的心情。
“不论如何,各位莅临就是对我们最大的祝福,谢谢。”
我一桌一桌的去敬酒,每个人除了祝福就是安慰,我一直熬到了结束,行尸走肉的送走宾客。
爸不发一语地杵在那里,妈只是皱著眉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站在这里又能说些什么?我彻底让他们伤心了。
我对大哥说:“请你送爸妈回去。”
“早一点回去休息。”大哥拍拍我的肩膀。
“我没事。”我虚月兑地说著。
世界仿佛变了色,天空黑漆漆的一片,我茫然地开了车上了高速公路,停在路旁,停在我第一次开口向清清求婚的地方,天空中的星星的亮光被往来奔驰的车灯刷淡了。
静泊在心里的痛多久以后才会被时间刷淡?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这一切可能都只会变成一段我下愿回想起的记忆。
我失神的定回车子旁,正要打开车门,一阵粗嘎的煞车声震著我的耳膜,瞬间我被猛然一撞,弹开了半公尺,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上。
我挣扎地想要爬起来,腿正剧痛著,起身到一半又跌坐下去。
一辆黄色的计程车急速煞车停在前方,一个穿著花衬衫的男子下了车,快步的走了过来。
他急急地问我,“有没有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眼,近看之下才知道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查看我的伤势,大约知道伤得不重后,嚼起了口香糖,吊儿郎当了起来。
我看看自己,长裤擦破了一个大洞,血汩汩流出,双手也因为在地上摩擦的关系渗出了血。
“我送你去医院。”他搀扶著我起来,我发现我的左脚完全不能使力,而且脚踝剧烈疼痛。
“我扭伤了。”
他看了看我的脚,下了结论,“我看不只,可能还有骨折。”
上车后,他拿了一条毛巾给我,我用力按住伤口,希望可以稍稍止血。
“你厉害,以为自己是超人喔!在高速公路上就这样冲了出来,不看车子的,找死喔!”
我不想答话,索性闭上眼睛,感到身心一样痛苦。
“还好你是遇到我,很多人撞到人就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以自己停车下来查看而未逃逸的行为感到自豪。
到了林口长庚医院的急诊室,照完X光后,证明只是扭伤,没有骨折。
急诊室中弥漫著令人厌恶的药水味和吵杂的声音,我坐在椅子上垂著头看著包扎著白色绷带的脚,感到一阵漠然。
“今天就算我倒楣啦!撞到你,医药费我也帮你付了。”
我苦笑点著头,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啊!小陈你也在这里喔!”一个理著平头的年轻男人定过来高兴地对花衬衫男子说。
“啊!撞到人啦!”小陈用手指了指我。
“还好,看起来不严重。”平头男子对我说:“你穿这身白西装,很性格喔。”
我觉得他的问话真是无厘头而荒谬,但我还是回答了,“我今天结婚。”
说这话时,心中又涌现了一股无奈。
“你怎么也在这里?”小陈问平头男子。
“我也撞到人了。”
“喔,怎么我们两个一样衰。”
今天的每件事听起来都荒谬可笑。我缓慢地起身,向他们告别,脚一拐一拐地慢慢走开。
听到平头男子继续说:“对啊!衰,我车头都撞烂了,还好我没事。我今天撞的那个女人,应该也是今天结婚的,脸上的妆都化好了,头发也梳好了,驾驶座旁边还放著婚纱。”
“在哪撞到的啊?”
“佳林路。”
佳林路?清清也住在佳林路!
我停下脚步,楞住。我对自己说:不可能。
“人呢?”小陈问。
“刚开完刀在恢复室,还好没死,还见在。”
我拖著脚步快步走了回来,问:“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你下是要走了?问这个干么?”平头男子不解地看著我,“她叫什么名字?”我再问一次,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是,“我想一下,驾照上有写,我还有帮忙填病历资料,I他搔著头想了一想,说:“啊!叫贺清清。”
我的一股闷气涌上脑门,出手一拳挥在那个平头男子的鼻梁上,挥得太猛,他往后跌倒在地上,我自己差一点也往前扑倒。
我举起手还想再揍他一拳,被小陈从后面拉著,“你发神经喔,打我朋友干么?”
那个平头男子站起来,一拳往我的肚子打去。
我挣月兑小陈,往前冲去,挥起了手,小陈又拥上来拉住我。
“有话好说。”
我可能是疯了,上一次打架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他可能也觉得我疯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居然开车撞她!”我感觉自己脸上的青筋爆出,血液都街上了脑门。
“什么!是她撞我的,那女人开车开那么快,我才刚转进佳林路,她就给我撞上来啦!还好我车速慢,她开太快又撞到路旁才那么严重。”
我压抑住怒气,“恢复室在哪?”
平头男子一手模著鼻梁渗出的血,另一手伸手指了指。
我踉脍地拖著脚一拐一拐地奔向恢复室:心里咒骂著自己怎么可以怀疑清清,她一个人和死神搏斗,我却在那里顾影自怜,
我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恢复室的门口,一个病床正被推了出来。
“贺清清的家属。”推著病床的护士喊著。
护士看向我,“你是她家属?”
“我是她的丈夫。”我说这话时,胸口涨得满满的,我是她的丈夫。
“病人送到病房后,要去办住院。”
“好,我知道。”
我靠近病床,跟著护士推动病床的速度移动脚步,清清的脸色苍白,我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
所有美好的时光都涌现。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虚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地牵动,干燥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几句呢喃。
我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低下头去,把耳朵靠在她的嘴边。
她微弱地又说了一次,“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
我的眼睛湿了,哽咽著说:“我会在你身边,永远都在你身边。”
现在我坚持地相信:虽然我们没有完美的婚宴,但我们一定会有完美幸福婚姻,而我会永远待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