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关在狭小的乌笼中,足孤单的吧!连悲伤都显得有气无力。
我打开鸟笼,打开窗户,初夏的天空,是那么的明亮。
“羽羽’在鸟笼中,徘徊了几步,然后振翅飞了出去,在天空中变成了小小的黑点。
必在鸟笼中,定桎梏:但是自由又是什么样的气味?
这篇就是当时看完后,气得我七窍生烟的一篇留言,因为太生气,所以才会在留言板留言给她。
把乌放生?天啊!我国小五年级就做过的蠢事,你怎么这个年纪了还会做呢?
白文乌,不能被放生。
乌儿被人类饲养久了,就逐渐失去求生的能力。放生后不但不合。“生”而是会“死”。
基本上台湾不是白文鸟的原生生态环境,放生后如果它活了,也会破坏原有的自然生态。
不要把自己的苦闷加诸在无奉的白文乌身上。
你想自由,就自己去,干么把白文乌放生去送死勒。
我把滑鼠栘到第9l篇留言,是她对我的回覆。
对不起,这句话我应该对“羽羽”说。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轻易地说“放生’就“放生”,想要自由的其实是我自己。
或许我自己也不确定我是不是想要自由。
我的老公有了外遇,他告诉我,“和你结婚七年,才发现我爱的是别人。”
我看著他在我身旁熟睡,一个爱著别人的男人,怎么能在我身旁睡得这样熟。我当他已经死了,却又挣扎的想挽回些什么,就像“羽羽”在死去的“白白’身旁环绕—般。
我在心中幻想她的样子,她应该留著一头蓬松的鬈发,忧伤的眼神,穿著白色丝质的洋装。
她的故事很悲伤,我却觉得挺新鲜的,或许这样想很不礼貌,但我就是这么觉得。我成天想著要跟芷婷约会,而她的世界仍然对我很有吸引力。
我今天就会见到她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幻想的一样?
吃完早餐,看见妈正在喂鸟。
“妈,饲料别放太多,‘飞兽’会吃太撑。”
“不会,‘飞飞’很聪明。”
“妈,它叫‘飞兽’。”
“这只白文鸟明明就很可爱,怎么会叫它‘飞兽’这么奇怪的名字?
还是叫‘飞飞’比较好。”
我懒得再争辩下去,我还得赶去学校考试。
我坐在教室中,看看考卷,只剩最后一题,幸好行政法考题不太难。
下列事件能否请求国家赔偿?是依国家赔偿之成立要件综合分析之。
(一)警员利用执勤配枪机会开枪射杀情敌。(二)警员与匪徒枪战时,流弹伤及无辜。
我努力地在考卷上振笔疾书,写到一个段落,我抬起头来,看到助教在发呆,两眼无神,一脸痴肥;四周的同学埋头苦干,只有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竞在这样空洞贫乏的教室写这些无聊的东西,下如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读我的沙特、卡谬和海德格尔。
哲学值得人咀嚼回味,而法律的东西实在太无聊。
我看看窗外,天空蔚蓝,我为什么坐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读法律系?
大一和外校联谊时就有女生问过我,我说:“我爸爸是法官,我妈妈是律师,我姊是检察官,你觉得我应该读什么系?
“法律系。”她这样回答。算她还有一点聪明。
但是这答案并不聪明,我爸爸是法官,我妈妈是律师,我姊是检察官,那么我为什么就一定要读法律系?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可是我还是选了法律系,因为当时我不知道我该选择什么?
虽然想到毕业后当法官、律师或者检察官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我还是恨老爸为什么总是对的,而我为什么总是听他的话?
“你有跟哲学系的男生联谊过吗?”我问那个女生这个问题。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随口问问。”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现在选的是哲学系,她会不会用“有为青年”的眼光看待我。
“没有耶,也没想过。”
答案是:她不会和哲学系的男生联谊。
我低下头继续努力地写,为了我的前途,为了我的分数,我认真的写著我的考卷。
钟声响起,我交完试卷,走出教室,肚子咕噜咕噜响,还没吃早餐呢!心里想著热腾腾的排骨饭,更觉得饿了。
经过街角的鸟店时,觉得有些悲伤。
我停下脚步,站在鸟店前,我和芷婷第一次偶遇时,就是站在这个位置;而她站在我的旁边,穿著一件短裙,露出纤细的小腿。
我站在那里看著她,心脏下规则的乱跳。
我走近她的身边,她没注意到我,专心地看著鸟笼里的白文鸟。
“左边的这只是公的,公的比较漂亮,会唱歌。你可以买一对,以后还可以生出小鸟。”鸟店的老板怂恿著她买下它们,我站在她旁边,她还是没注意到我。
“我怕我养下好。”她说。她说话的声音真是好听。
“白文鸟很好养的,这对是五个星期大的幼鸟,正是最好养的时候。”
她好像很喜欢,但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有买下它们。
然后她转过头来,刚好与我四目交接,我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的乱跳。
“你是芷婷!”我腼觍地笑笑。
她露出狐疑的眼神。
“我们读同一所小学,还读同一所国中。你妈妈和我妈妈以前是同事,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小时候你妈常带著你来我家,记得吗?”
“喔,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你是郭……”
“郭又颉。”
“对,郭又颉,你长高了,我记得你以前很矮。”
“你是说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吗?”
她笑了,不知道她记得我多少?但是我却记得很清楚,她每次都穿得整整齐齐的跟著妈妈来我家,扎著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我每次拉她头发,她都会打我,虽然我们同年,但是她足足比我高一个头,而我只能跑给她追。
“喔,对不趄。你变了好多,好久没见到你,如果你没和我打招呼,我都认不出你了。”她歉疚的笑笑。
我还记得她国中毕业旅行的时候,在校门口看见她,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裙子也穿得短短的。我一直偷看著她,她是沿途最好看的风景。
“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我们也读同一所大学吧?”
“不是,我在等我男朋友,他在这附近工作。”
“漂亮的女生,总是有男朋友的。”
“你这是在赞美我吗?”
“不,我是在感叹,如果你的男朋友是我该多好?I我在心里说著,然后祈祷她的男朋友走路踩到香蕉皮摔了一跤,扭伤脚,无法走到这里;或者半路遇到从动物园跑出来的狮子,于是吓得两腿发软,没办法赴约。
总之,水远不要出现最好,至少今天不要。
可惜事与颐违。
“这是我的男朋友阿威。”她依偎在男友身旁。
她的男朋友很帅,我还没想到要跟他说什么话,我的肚子却在这时候,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而且还叫得很大声。当时真的觉得好糗。
“你还没吃中饭啊!”她关心地问我。
“事实上我还没吃早餐。”
“我和阿威正要去吃饭,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阿威的脸色不太高兴,我却是当作没看见,高高兴兴的一口答应。
我们沿路上聊著小时候的事,真高兴她终于想了起来,我们聊很投机。阿威完全插不进我们的话题,他的样子很吃鳖,而我的心里很高兴,我走进自助餐,点了排骨饭。
芷婷要跟我分手,她居然这么狠心。
她以前还说:“每天可以见到你,和你一起吃排骨饭,是最幸福的事。”现在她却要跟我分手,想到这里就觉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