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书房里,兰月正着手她的第三幅画作,无意间一抬眼,却发现有个小脑袋,在门边畏畏缩缩的探着头。
“冬儿?”是那个和她有几面之缘的奴婢。
“少……少福晋。”冬儿见自己被发现,有些心虚的挪出身子。
“你怎么会在这?”对于她的出现,兰月有些疑惑。
“少福晋,冬儿……可以进去吗?”冬儿小声的问着。
“当然可以呀,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是……贝勒爷的书房,平常不可以进去的……”
“没关系,我让你进来,快过来吧。”她对着冬儿招招手。
冬儿犹豫了一下,随后才快步的走进,此时,兰月发现她的手上正端着一碗汤药。
“你找我有事?是不是夏荷又欺负你了?”兰月知道夏荷待她不好,多次想找些理由将冬儿从夏荷的身边调开,但偏偏冬儿是夏荷房里的丫鬟,她怎么样也找不出个借口来。
“不……不是啦,是冬儿……炖了补药,要给少福晋补补身子的。”冬儿显得有些扭捏害羞。
“补药?”听闻此话,兰月有些讶异。
“冬儿听说少福晋这些日子都在替贝勒画图,想说您对冬儿那么好,冬儿却无以回报,所以只能炖些补药给您……”
“冬儿,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兰月听了心中万分感动,于是从冬儿的手中接过那碗汤药,“真是谢谢你了。”
“这些汤药还有些烫口,少福晋您要不要晚点再喝?”冬儿细心的提醒着。
兰月看着冒着烟的汤药,随后点点头,“也是,那我就晚点喝吧。不过冬儿你的心意真的让我很感动,谢谢。”
“少福晋您别这么说,平时您待冬儿很好,只是一碗小小的汤药,不值得少福晋放在心上。”
“你真的太贴心了,药我晚点会喝的,没事的话你早点下去休息吧。”
“谢谢少福晋,那冬儿先告退了。”冬儿福了福身子,才转身离开。
兰月坐在椅子上休息,眼神不时看向那晚汤药,心中不觉暖了起来。
而离去的冬儿,心中则带着无比的欣慰,快步往夏荷的房间走去。
今晚当她向主子夏荷请示,她是否能抽空替少福晋炖药时,竟意外的被同意了,而后少福晋又那么开心的接受了她的好意,令她觉得十分愉悦,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冬儿、冬儿……”
当冬儿穿过院子的廊道时,隐约听到有人叫唤着她的名字。
“谁?”她找不到出声的人,只得四处张望。
“我在这里啦,快过来!”阴暗处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冬儿拉倒了一边。
“小鹊?怎么了吗?”冬儿知道叫住自己的,是负责膳房的婢女小鹊。
“我问你,方才膳房中那盅不要是你炖的对不对?”小鹊压低了音量,就怕被人偷听她们的对话。
“是啊。”冬儿点了点头。
“是要给夏荷如夫人补身体的吗?”
冬儿显得面有难色,但平常小鹊待她,不错,于是她决定告诉她实话,“其实我是要炖给少福晋喝的啦……”
“难怪!我就觉得奇怪……”小鹊槌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我想说,若是要炖给夏荷如夫人的,她为什么还要偷偷模模的自己来加药。”
“加药?”听到这话,冬儿一愣。
“是啊,我刚到柴房一趟,回来的时候发现夏荷如夫人在膳房里鬼鬼祟祟的,好像加了什么东西到那补药之中,我本来想提醒你,但却临时被事情绊住了。”
“奇怪,主子为什么要加药呀?”冬儿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少福晋,又怎么会帮她加药补身子呢?”
“是啊。”小鹊也感到不解,“夏荷如夫人老是跟你抱怨少福晋的不好,又怎么会这样好心替她加药呢……等等,该不会她放的是毒药吧?”
小鹊的话,让一道凉意从冬儿的背脊直窜而上……不……不会的!
“少福晋——”
向双亲请完安的勤郡一踏入书房,便看到兰月坐在椅子上,对着碗汤药傻傻的笑着。
“笑些什么?”
“没什么。”看到勤郡的出现,兰月的笑颜更是美丽。
“我方才见夏荷的丫鬟从书房离开,怎么回事?”
罢走过来的路上,勤郡远远的便见冬儿小碎步的离开他的书房,心中没由来的有种莫名的不安。
“冬儿这奴婢挺贴心的,她见我近日忙着作画,所以替我熬煮了补药。”
“冬儿?你何时与她如此熟识了?”勤郡眉头一皱,总觉得其中好像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也不是熟识,只是和这丫鬟十分投缘而已。”兰月说着,便将汤药端起,嘟着小嘴,轻轻的吹气。
看着兰月的模样,勤郡的喉头一紧,身上顿时涌起一股躁热的,他只得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再看这会让他想入非非的画面。
接着勤郡着手收拾桌上的物品,兰月则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冬儿特地替她熬煮的补药,画面是多么的祥和温馨。
第5章(2)
但没多久,由远而进的跑步声,就划破了这宁静的一切。
“少福晋!少福晋!不要喝——”
是冬儿的声音?兰月抬起头,有些不解。
“少福晋,不要喝——”
听到冬儿这样喊道,勤郡心中那股不对劲终于有了头绪。
“兰月,别喝!”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了那碗汤药。
但他仍旧慢了一步,碗中的药已经少了一大半。
“怎么了吗?”兰月还一头雾水,显得一脸茫然。
“该死,你快把药吐出来!”勤郡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恐慌,他连忙伸手往她身上几处穴道点下。
兰月只觉胃中一阵翻搅,“呕地”哇啦一声便将方才喝下的药给全吐出来。
看到她额上涔出的冷汗,勤郡不禁感到心疼,但他更害怕的是,要是她真有了万一,他该怎么办?
此时冬儿已经冲入书房,她满脸泪痕,大声哭喊,“少福晋,不要喝!药里有毒——”
罢将肚中物都呕出、正伏在勤郡臂弯上喘气的兰月闻言一愣。
药里有毒?冬儿送上来的药有毒?为什么……冬儿想也不想,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贝勒爷、少福晋,冬儿真的不知道夏荷主子在我药里面下了毒……”
勤郡的双眼一眯,夏荷?
“少福晋……不……您喝下了……”冬儿看到那只剩半碗的药,浑身颤抖,连忙磕头,“天啊……冬儿……冬儿罪该万死……求贝勒爷赐罪……”
“冬儿,快说!夏荷下的是什么毒?”勤郡急疯了,眼看兰月中毒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他定要尽快替她解毒!
“贝勒爷……冬儿不知道主子下的是什么毒……”冬儿的泪水止不住,边哭边说:“方才我回去时,膳房的小鹊告诉我主子趁我不在的时候,在补药里面下了毒……我不知道,所以才会害得少福晋……”
兰月见她如此自责,连忙安慰她,“冬儿,这不是你的错……”
“兰月!”见她中了毒还想安慰别人,勤郡心里一惊,“兰月,你别再说话了,我先扶你回房。”
此际,他的心全乱了,他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唯有冷静下来,才能好好处理事情。
而冬儿方才的大声呼喊,也引来了礼亲王夫妇的注意,连忙朝勤郡的书房走来。
“勤郡,兰月,发生了什么事了?刚才有人喊着兰月中毒了?”
礼亲王率先走入书房,随后的福晋则是一眼就看到兰月的脸色惨白。
“哎呀,兰月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她喝的药里被下毒了,虽然汤药已吐出,但毒素仍渗入体内。”勤郡连忙向随着礼亲王进来的家丁下令道:“你们马上去街上请大夫来,还有,把夏荷给我押过来!另外把冬儿带下去,不准让她跑了。”